长荣回到谢侯爷院里后,马不停蹄地前去回复谢侯爷。他把关于元筝的消息瞒得滴水不漏,确保谢侯爷的神情没有任何怀疑,这才谄笑着告退。
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谢侯爷眉目中浮起几分犹豫。时间在缓慢地流逝,直至天色彻底昏暗下来,烛光摇曳,他才终于做出了决定。
不然,还是让怀远接替这世子位吧?
其实说起来,他本来属意的人选就是怀远。这孩子自小在自己身边长大,孝顺伶俐,虽然比不得谢昭那样优秀得异于常人,但也算天之骄子了。
这可绝不是因为自己偏心,自己自认对谢昭和怀远两个孩子是一碗水端平的。但谢昭的病情实在是反反复复不见好转,说不定哪天就死了……他这一死不要紧,但总该趁着死前,把他手上积累的人脉都给了怀远吧?
毕竟俗话说得好,人死猢狲散。若是不早早做交接,那人脉呀势力呀,不全都白费了?
光只是这么一想,谢侯爷就觉心肝肺疼,好像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被扔了似的。
不过虽然谢侯爷竭力表现得理直气壮,但如果让他去和谢昭说这番话,他却是不敢的。可见他也知此事名不正言不顺,他却还是想这么做。
于是谢侯爷先说服了自己。没事的,谢昭素来灵透,他肯定会明白大局的。他现在病得那么重,说不定都娶不到妻子,那百年后还不要靠怀远后代给他供奉?所以他若知道好歹,就该明白此时要和兄弟缪力同心。
让他分享也是为了谢府未来发展,侯府把他养这么大,也是时候回报了……没错,哪怕谢昭再如何受人尊崇,也必须得卖他这个父亲几分面子。
……
第二日
晨光微微亮之时,清芷院里的人便从裹如蚕蛹的被里抬起脸。
因为昨日休息充足,元筝此时的头已经不疼了。可她半倚在床榻上,半天也没有动弹。
只要一想起昨日分明说是要照顾谢昭,结果反倒被谢昭照顾了,她就不由产生了尴尬懊恼的心绪,甚至对与谢昭的见面都产生了逃避心理。
不过她既然决定了每日都去,那就肯定会去,只是动作迟缓了些,比昨日晚去了很多。
甫一进门,竟见谢昭站在院外,正被长林搀着。
元筝一惊,连忙跑上前扶住他一侧手臂,懵懵问道:“你怎么站在这里?”
一旁的长林声音惊喜:“元筝姑娘你总算来了,公子等你好久了!”
第15章 情难 自抑
元筝眨了眨眼,脸上浮现出明显的错愕:“你是在等我?”
“没有。”谢昭警告地看了长林一眼,对这件事避而不谈,像是在掩饰着什么,“只是在屋里养病无聊,故出来转转。”
可元筝不信。她抿抿唇,直接伸手去探对方手心温度。
谁知刚一覆上去,对方就十指缠了上来。猝不及防间,元筝甚至被拉得向前趔趄了一步。
面对元筝质疑的眼神,谢昭沉默片刻后,语气坦然:“抱歉,情难自抑。”
元筝:……
看着谢昭毫不心虚的神情,元筝差一点就觉得倘若生气,反而是自己的错了。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忍了。
感受到谢昭指尖冰凉的温度,元筝抿了抿唇——
骗子,这分明是已经等了许久。
若是自己真的不来,他是不是要一直等下去?
她冷不丁地出声:“你在这里等了我多久?”
“没多久时间。”谢昭表现得像是被元筝炸出了真话,紧接着才回过神来,矢口否认,“没有在等你,是真在观赏屋外景致。”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玉色容颜似带霜雪,但是耳尖微红,紧张地看向元筝。
他一系列表演结束后,元筝自觉全明白了:没错,谢昭就是在等自己,而且已经等了好久好久。只是未免引起自己的自责,所以才他故意如此说辞。
想起刚刚一见自己,谢昭就松了一口气,很明显是在担心自己不来。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派人催促,只是无望地一直等着。
倘若自己真的推拒,说以后不再来了,他定也不会强求,只会失落地接受这个结果吧。
元筝的心在顷刻间软成了温水。事到如今,她反倒是庆幸起自己守诺,所以还是来了。否则她又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辜负了谢昭心意。
顿了顿,她笃定道:“你放心,今后我辰时便会来。你就在屋里等吧,外面凉。”
见谢昭眼里出现清晰可见的惊喜,元筝觉得自己做对了。怕谢昭病上加病,她忙主动拉着谢昭回了屋。
但是进屋后,与谢昭相对而坐时,元筝就陷入了尴尬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