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色的睡衣未曾掩去她的半分姝丽,宽松衣摆更添几分羸弱之气,反而更显天生丽质,腰细苗条,让人不免自惭形秽。
她似乎天生就该被人捧在手心好好呵护,这点没有任何人会怀疑。
而素来矜贵的世子竟然在她面前俯身弯腰,捧着她纤细的皓腕,心甘情愿地为她贴心整理着衣袖。两人恍若一对神仙璧人,正做着寻常夫妻间的小事。
此时此刻,侍女不仅不敢出声,甚至不由屏息,生怕打扰这美如画卷的场景。
见有来人,元筝慌地用细白指尖阻止了谢昭动作,然后立时收回了手,假作无事地咳嗽了一声。
这在侍女眼中,分明就是两人已经起了暧昧之情,不过是在旁人面前遮遮掩掩罢了。
侍女心中笃定,姑娘和世子一定是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约会了几次。怕是都快要修成正果了!
忆起刚才侍女语气里藏不住的担心焦急,元筝温婉了眉眼。她轻轻偏头看向侍女,柔和道:“不要急,我昨晚没事。”
侍女愣愣地看着,许久后才记得点头:“那奴婢去外面等着姑娘你。”
等一切打理完毕后,主仆二人才回了清芷院。
一关上门,侍女就忍不住凑上前来,八卦地问道:“姑娘,您和公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想到临走前,看到长林在兴奋地传播八卦,侍女微微有些小嫉妒。
明明她才是姑娘身边的贴身侍女,以往众人若想知道关于姑娘的事,都是来问自己的。怎么这次自己的消息如此滞缓?不行,她也必须掌握第一手消息。
下过雨后的天气清爽,元筝好心情地嗅了嗅窗前的花香,很轻松地与侍女聊起了谢昭:“我们?我们很好啊。呀快到辰时了,不能跟你说了,我要去看看谢昭。”
她还记得自己与谢昭的约定,为了不错过时间,只能匆匆离去。却不想,正是错过了和侍女最佳的解释时间。
毕竟在元筝心里,自己和谢昭现在不过是很聊得来的朋友罢了,又怎么能猜到在他人眼中已经快要谈婚论嫁了呢?
“唉。”只听侍女长叹一声,感慨姑娘和世子未免太过神速。自己还是早做准备,没准哪天就能听到婚讯了。
……
世子院内,元筝不过离开短短时间,就忽然来了一大批人。因为急着前来请示谢昭,所以一听说谢昭答应后,他们都纷纷掐着点赶来。
有个法令纹重的急声催道:“公子,我们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啊,否则那谢怀远就真抢走世子之位了。”
其他人也一窝蜂地跟在他身后道:“没错,当前情况危急,消息都已经传到外面,京中人都知谢府恐有变动。倘若那谢怀远真胜了,怕是会有无数人争着来嘲讽公子。”
毕竟公子早年长于外地,在许多注重规矩的世家眼中,便是认为公子缺少教养,乃贵族中的异数。这样的歧视贯彻于方方面面,就比如说他们这些谋士所在的阶层就不一,世家子占的比例就极低。
那些世家子们早年时候见了公子,甚至是直接甩脸走人的。也就是如今见公子得陛下信重,自身又能力卓绝,才勉强遇见了打一声招呼。
但即便如此,世家们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若是听说他们认为正统的谢怀远继承了世子位,那必然会拍手叫好,说不定还会迫不及待地帮谢怀远一把。
眼下形势严峻,他们这些谋士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毕竟他们这些谋士无一例外,都对世家恨得牙痒痒。
这些人能被谢昭收为心腹,自然各有各的天赋,可以认为是各行各业的人才。可就因为缺少一层身份,所以哪怕是上赶着投效世家,也都受冷嘲热讽一番,然后被拒之门外。
幸而被公子招揽,有一个出头之日,可以为朝发光发热。所以他们就恨不得全身心为公子出谋划策,想公子所想,急公子所急。
按理来说,公子身份如此尴尬,那就更应该早早制定计策。可这次公子的行动也太过奇怪,竟是迟迟没有召集他们。
这可就让谋士们想不通了,明明公子素来运筹帷幄,尤善先发制人,为何此次如此犹犹豫豫?
为了不让公子轻敌,他们还刻意展示了谢怀远的优势:“谢二公子从前十几年以未来世子自居,本就有天然支持。”
“还有谢侯爷,他看起来像是已经属意谢怀远……”
当然,在他们心中还是最敬仰公子,认为谢怀远其实不堪一击。只要公子愿意,他们现在就可以针对谢怀远,让谢怀远的计划早早胎死腹中。
可是这次的谢昭让他们失望了。
谢昭忽然抬眸,眼神虽然平和,却是不容置喙,立时制止了众人纷争。虽然公子对属下素来宽宏,但公子的威信也不容人顶撞。
谢昭沉吟一声后,声音清冽:“你们近日……”
众谋士的心狂跳,已经开始了期待。不知公子又会定出什么妙计?
遥想之前与公子彻夜商定计策,他们好似又回到了那些热血沸腾的日子。
清越的嗓音继续,却恍若在众人心中敲下丧钟:“不用动作,最近可以歇息一阵。”
“公子!万万不可!”众位谋士大惊失色,极力劝阻道。
若不是知道公子秉性坚定,他们险些以为是被谁迷惑了心智。公子这次怎么能如此糊涂?这岂不是直接将大好机会拱手让人,平白让谢侯爷他们有机可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