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梅——梨花蛮
时间:2022-06-24 08:37:23

  萧旸一张脸简直黑沉得没法看了。
  “参与了此事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萧旸修长的手指重重地敲了敲桌面,几乎把自己的指节都敲红了。
  安得福低着头,“宫女、内侍但凡有关联的,老奴都清理了。”这次也是个机会,牵出萝卜带出泥,拔掉了不少太后的钉子,就是太后和长公主两个幕后主谋,他没办法动。
  萧旸自然也清楚太后打的是什么算盘,上次暗算陶慧珺,那是因为长公主看中了魏南瑾。这次暗害小绿草,倒是因为他的原因,太后看中了皇后的位置。
  “做梦。”萧旸冷笑一声。
  皇后位置只有一个人能坐。别说皇后了,就算是妃嫔,也不可能有任何别的女人。
  他才不会像那个关横海一样笨,为了别的莫名其妙的莺莺燕燕,让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受委屈。
  他绝对不会让吕若兰做皇后,做皇妃也不行,最低等的宝林彩女都不行!
  更何况,那吕国公府已经是权势滔天,吕若斐闯了多少祸都能给遮掩过去。吕氏已经有一个太后,再加上一个皇后,前朝后宫都姓吕了,这江山是不是也该姓吕?
  今天吕氏能为了皇后之位对他喜欢的女人下手,那明天吕氏会不会为了皇帝之位对他下手?
  现在是没有其他皇子了。但如果真像吕太后安排的,让吕若兰成了皇后,而吕若兰又生下皇子,那他这个皇帝在吕氏眼里,是不是也成了多余的存在?
  萧旸黑眸微眯,吕氏,也该清理了。
  他脑子里转了无数了念头,那边安大总管看见殿外莫大统领招手,悄悄溜出去,片刻之后,安大总管回来了,一脸纠结,欲言又止。
  萧旸瞪了他一眼,“磨磨唧唧,有屁就放!”
  安大总管:“永安侯约了小绿草——不,夏小姐!夏小姐!”看见皇帝黑沉的脸,安大总管连忙改口,险些惊出一身冷汗。
  小绿草那是皇帝才能喊的,别人谁也不能喊,他只能唤夏小姐:“永安侯约了夏小姐去游湖。”
  “永安侯是什么扫把星转世,身边的女人都倒霉!险些连累了小绿草!就这样,他还有脸约小绿草去游湖!”萧旸怒道。
  安得福自然知道他在迁怒永安侯,毕竟比起来,太后和长公主这两个幕后主谋更可恶,但谁让永安侯抢走了夏小姐呢。
  做为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安得福自然得尽心尽力帮皇帝想办法,哪怕是追小姑娘:“要不,让冯大人绊住永安侯?”
  萧旸白皙如玉的指尖在龙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不,得想个长久之策。”
  安大总管深以为然,冯大人跟永安侯的父亲是故交,跟永安侯本人却没多亲近,总不能每次都让冯大人“偶遇”永安侯。
  “户部侍郎的位置,已经空了太久了。”萧旸道。
  安大总管回忆了一下,“三年前永安侯离京之前,就是在户部任职,要不是耽误这三年,他本该是户部侍郎才对,将来冯大人致仕,永安侯该是户部尚书。”
  户部掌管全国财政,向来是最肥的,而尚书之下就是侍郎,这户部侍郎的位置吕国公觊觎了很久,一直想让吕氏的子弟上位。
  皇帝一直压着,不肯把户部侍郎的位置给吕氏,现在好了,更合适的人回来了。
  =
  两日后。
  春光明媚,一辆寒酸的小马车来到临平湖畔。
  红玉扶着夏萋萋下了马车,手搭在额前,左右张望,“咦,侯爷在哪儿呢?奴婢找不到。”
  临平湖畔的桃花果然盛开,遥遥望去,犹如烟霞,就像魏南瑾说的那样,如果泛舟湖上,湖水波光伴着桃花霞光,该是极美的。
  只可惜,那个约好了的永安侯,却一直没露面。
  夏萋萋坐在岸边的石凳上,暗暗思忖是不是永安侯府出了什么事。
  永安侯府并没有出事,只是永安侯出门时,正赶上宫里的太监来宣旨,圣旨的内容就是让他任职户部侍郎,即刻上任。
  圣旨已下,不能推拒。永安侯无奈领旨后,只能先去户部点卯。
  但一到户部他就脱不开身了,冯大人见了他犹如见到救星,“南瑾啊,你可总算是来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三架子都是等着清算的账!老夫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你可得救救老夫啊。”
  永安侯看看冯大人本来就银白的头发,只能认命。
  于是,永安侯在户部数银子,夏萋萋在岸边数桃花。
  数着数着,数来了一个熟人。
  不知为何,夏萋萋有种一丁点都不意外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
  “我啊,是来游湖的。”萧旸一点都不心虚,冷白的肌肤仿佛美玉雕成,一双内勾外翘的多情目,映着临平湖的水,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他站在夏萋萋面前,“小绿草也是来游湖的吗?那可真是……太巧了。”
  夏萋萋:“……”
 
 
第026章 
  萧旸唇角含笑:“小绿草,一起游湖吗?”
  夏萋萋慢慢摇了摇头,“……不。”
  萧旸黑眸中闪过一丝阴霾,“你在等魏南瑾?他不会来了。”
  夏萋萋吓了一跳,眼睛猛地睁圆了,“你、你把他——”
  她明显慌乱起来,纤长的睫毛像是受惊的蝶翅扇动,嘴唇紧紧抿着,本来红润的颜色也开始发白。
  萧旸差点气死。
  小绿草就那么在乎那个魏南瑾?!
  他倒是真的想对永安侯做点什么,最好让永安侯再也不能出现在小绿草面前。可惜,过去的三年,是永安侯陪着孤独无助的小绿草,他非但不能杀,还得对永安侯心存感激。
  再说,他跟小绿草一起长大,最了解她的性子,要是他真的对永安侯下手,如果是因为朝堂上的原因倒也罢了,偏偏是因为她,那她肯定会生气到再也不搭理他,没准还要为了永安侯跟他成仇。
  ……不能杀。
  萧旸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内心翻涌上来的戾气。
  “阿磐!你到底把魏三哥怎么样了?”夏萋萋很是焦急,白净的脑门上都起了一层细汗。
  萧旸挑了挑眉,“你想知道?”
  夏萋萋:“……想。”
  萧旸抬手一指,“那到船上来,我告诉你。”
  正是春日,暖风融融,两岸桃花盛开,临平湖波光粼粼,水面上不少游船小舟,隐约还能听到丝竹之声。
  萧旸所指的是一个画舫,两层高,外表看起来很是寻常,也没有任何皇宫标志,在临平湖众多游船中毫不起眼。
  夏萋萋瞪着他。
  萧旸含笑相视。
  就像萧旸了解夏萋萋,一起相依为命长大的两个人,夏萋萋也了解他。
  一般来说,他对她是百依百顺的,偶尔捉弄两下,见她发急就会退让。
  但是,也有他脾气犟的时候,怎么说都不肯听。眼下显然就是他不肯退让的情况。
  夏萋萋无奈,拎着裙角走了过去,萧旸立刻跟上,想要伸手扶她,得了夏萋萋一个白眼,笑着又收回了手,只是他依然紧紧跟在她身后,但凡她脚步不稳又跌落的可能,他会在第一时间护住她。
  柔软的绣鞋刚刚踏上甲班,夏萋萋立刻转身,盯着萧旸:“现在该说了。”
  萧旸轻咳一声,“我一路赶来,喉咙都快冒烟了,至少让我喝口水,好不好?”
  夏萋萋瞪着他,白软软的脸颊鼓了鼓,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萧旸心中暗笑一声,进了船舱,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茶,往前一推,“这是六安瓜片,你尝尝。”
  夏萋萋坐在他对面。
  这画舫外面不起眼,里面却处处奢华,地上铺着雪白的毛皮,厚实柔软,还摆了几个软垫子,小几上有茶点,茶是她惯常爱喝的六安瓜片,点心是她喜欢的桃花酥。
  夏萋萋抿了口茶,“阿磐。”
  萧旸目的达成,也不再逗她着急,“永安侯去户部任职了。”
  夏萋萋送了口气,她还以为——
  “你以为我会把永安侯怎么样?”萧旸声音里满是控诉,冷哼一声,还是耐心给她解释:“永安侯离京之前,本来就是在户部任职的,如果他没有离京的话,那他现在应该是户部侍郎。”
  夏萋萋倒是没想到永安侯能做到户部侍郎的位置,她就算不了解朝堂,至少也知道户部乃是六部中油水最肥的,而户部最大的是尚书,次大的就是侍郎了。
  魏南瑾也才二十七岁,竟然已经能做到侍郎的位置?那他还挺厉害的。
  这些话她在心中想想,并没有说出口,萧旸却好像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似的,嗤笑一声,“侍郎又怎么样,还不是我的臣子?”
  夏萋萋没理会他,问道:“那永安侯去了户部,是做侍郎吗?”
  萧旸听她主动问永安侯,心中又是一阵憋闷。
  不过转念一想,从她回京到现在,她称呼魏南瑾只有两种,要么是永安侯,要么是“魏三哥”,从来都不是比较亲密的“南瑾”或者“阿瑾”之类。
  可是,她唤他的时候,却是“阿磐”。
  啧,高下立现。
  萧旸心情顿时好转。
  心情一好,耐心就更好有些,“永安侯是去做侍郎。户部侍郎的位置一直空缺,这个位子比较要紧,等户部尚书致仕之后,侍郎可能就会升任尚书,所以不能随随便便让个人占了。永安侯能力不错,将来就算是做尚书,也是可以的。”
  他说完,却发现夏萋萋正在望着外面。
  隔着半开的窗牖,夏萋萋发现,画舫已经不知不觉离开了岸边,只是因为行驶得极其平稳,没有丝毫离岸时的晃动,她才完全没察觉到。
  “阿磐!”夏萋萋气恼地唤了一声。
  萧旸黑眸含笑:“我在。”
  夏萋萋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眼下画舫离岸,没有他的准许,绝对不会轻易靠岸。
  萧旸笑道:“小绿草不是想游湖吗,我陪你。”
  “来,到二楼来,视野更开阔。”萧旸起身,朝着她伸出手。
  夏萋萋没碰他的手,自己爬起来,气鼓鼓地朝着楼梯走去。
  萧旸一笑,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二楼果然视野更好,能看清两岸连绵的桃花,如烟如霞。还能看清临平湖上的游船小舟。
  有一艘游船十分奢华,也是两层高,雕栏玉砌,丝竹声声,一楼的船舱内有女子的笑声,娇媚张扬。
  夏萋萋觉得这笑声有几分耳熟,趴在菱花窗前,好奇地望了一眼。
  她居高临下,透过那奢华游船一层的窗户,看见一红衣女子,她似乎喝醉了,单手支颐,金步摇在腮边轻轻晃动。她笑了一声,伸出娇嫩的手指,轻轻勾了勾。
  下一刻,一个侧脸俊俏男子出现,弯下腰不知说了什么,被那女子勾住脖颈,在脸颊上亲了一口。
  夏萋萋脸一热,非礼勿视,她刚想回避,那女子和男子却滚在了甲板上的锦被间。
  那男子的脸正了过来,正是夏萋萋在前两天的宫宴上见到的苏子玠。
  那女子却不是陶慧珺。
  夏萋萋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那男子怀中露出来的小半张脸。
  即便涂了厚厚的脂粉,还是能看出来脸颊上一道伤痕。
  那是长公主。
 
 
第027章 
  萧旸就在夏萋萋身边。
  夏萋萋趴在窗口看外面的风景,他却在看她。
  在他的眼里,万千风景也不及芳草萋萋。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仿佛整个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
  所以,夏萋萋脸色一变,他就察觉到了。
  萧旸转过身,顺着夏萋萋的目光看了过去,等看清对面的滚在锦被中的两个人,俊脸顿时一黑,大手张开挡住了她的眼睛,怒道:“别看这些脏污的东西!”
  “那、那是长公主……”夏萋萋脸色忽红忽白,她咬住了唇,胸口像是塞了一大团棉花似的,喘不过气来。
  萧旸回头看了一眼,拉着她离开了窗口,“自从驸马死后,长公主彻底没了约束,她府中养了很多面首。”
  “可是,那不是她的面首,旁边还有、还有伶人……”
  萧旸自幼习武,目力过人,早就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是他不知道萋萋为什么会难过,试着解释:“那些伶人都是公主府的下人,别说他们只是亲热两下,就算是宽衣……咳咳,就算是更过分的,长公主也不会避讳下人的。”
  这其实很正常,高门大户的主人行事的时候,旁边常常有丫鬟服侍,也许萋萋自幼跟在夫人身边,并不知道这些。
  尽管他试着安慰,夏萋萋看起来还是很难过,眼尾耷拉着,眼角有些泛红,“那些伶人也许会多嘴,要是传出去,传到陶姐姐的耳朵里,她、她会难过的。”
  在太后设计陶慧珺的那场阴谋中,苏子玠或许是无辜被连累,但刚才他亲吻长公主的样子,显然是心甘情愿的。
  夏萋萋觉得有些恶心,再想想陶慧珺,又觉得很是难过。
  陶慧珺本来跟魏南瑾青梅竹马,被长公主硬生生拆散,还是用了那样毁人清白的手段。现在,长公主又跟陶慧珺的夫君……苟且,陶慧珺要是知道了,肯定比她还恶心还难受。
  夏萋萋捂着胸口,险些要吐出来。
  萧旸吓了一跳,连忙轻轻帮她拍着后背顺气,见她脸色稍缓,又倒了茶塞到她手里,气道:“你关心那陶慧珺做什么?!”
  陶慧珺是魏南瑾的前青梅,她是魏南瑾的未婚妻,上次在西华街的时候他就很生气,魏南瑾和陶慧珺当着她的面隔街相望眉目传情,分明是在欺负她。
  “别人对你好一点你就记在心里,你就不怕那人是别有用心。”萧旸又是先疼她难受,又是心疼她被人欺骗,偏偏又舍不得责备她,只能压着火慢慢说:“那陶慧珺不过是宫宴上陪着你更衣而已,未必就是好意。也许她是想通过你跟魏南瑾暗通款曲,也或者她是想趁你更衣时害你,不过是看我的人照看得严实没有下手机会罢了,偏偏你还为了她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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