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如惊雷般闯入荆落笙的耳中,她神色剧变,“你为什么帮我们?”
苏子慎偏头看过来,“都说了有条件的。”
“殿下不妨直说。”
“等我想好怎么救你弟弟,再跟你说也不迟。”苏子慎饮完最后一口茶,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嫂嫂。”
青绿色身影在眼前一闪,便消失了,荆落笙脑子却一团乱麻,她到底该不该相信他?
但这着实燃起了她心里一点希望,她思前想后实在猜不出他的目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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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后,那抹熟悉的身影来至院中。
在窗边的荆落笙苏顿时一震,忙跑出去,“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这是白日煜王很可能会过来,苏子慎怎么这么不谨慎。
然苏子慎却是一脸轻松自得,语气间还存有一丝暧昧,“自然是想到办法了,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想要跟嫂嫂分享。”
他的神情看起来倒是诚恳,但眸中却透着一丝精明,荆落笙依旧十分警惕,“条件是什么?”
“嫂嫂你过来,我附耳跟你说。”苏子慎神秘地说。
荆落笙也想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便附耳过去,然他的尾音刚落,她却登时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刚刚竟然说:“亲我一下。”
“登徒子,这样骗我好玩吗?”荆落笙觉得自己被耍了,一时恼怒。
苏子慎忽而簇上一抹玩味放肆的笑意,一刹那一股大力袭去,揽过美人的脖颈,弯腰碰上她的柔软的唇畔。
荆落笙惊恐万状,狠狠推着他,但苏子慎却死死禁锢住她,不肯松开一分。
这时,院落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荆落笙肩膀一震,猛然一用力,终于推开了他。
她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须臾后偏头望去,只见立在庭院门口的煜王,神色阴沉如鬼魅。正一脸阴鸷地盯着她。
第19章 质问
煜王身后还有两个一脸惊愕的人儿。
只见沈梓璎捂着唇,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而她身旁一袭锦绣华服的芸嘉公主眼中似是冒着火光,僵在原地,看了看惊慌失措的荆落笙,又紧紧盯向那苏子慎,她万分恼怒,愤而拂袖离去。
苏子慎竟然这么糟蹋她的真心!
荆落笙已然慌乱无措,唇角处似有液体滑落,她抬手抚唇,指尖染上一抹殷红,她竟是被苏子慎咬出了血。
她用力擦过唇畔,想要把这屈辱也一并擦去,可再怎样掩饰都掩饰不了事实。
他们兄弟两个,一个比一个心黑。
煜王心中怒火中烧,他狠狠闭了闭眸,尽力往下压,转身先朝着沈梓璎道:“沈小姐,你先回去。”
沈梓璎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她仰头,“子墨哥哥,我......”
“走。”煜王的声音锋利而干脆。
沈梓璎依旧僵在原地,今日所看到的一幕她简直不敢想象,荆落笙竟然敢......
荆落笙不会被煜王虐死吧。
不过她担心荆落笙做什么,她看热闹还来不及呢。
正想着,头顶陡然射来一抹寒光,沈梓璎立刻缩了下肩膀,此刻一点都不敢看煜王的目光,于是慢吞吞地转身离开。
刚踏出院门,身后就传来冷厉的一句,“把门关上。”
沈梓璎乖乖地照做了。
然而她却眼珠一转,傻子才走呢,她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于是附耳在门边,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院内,苏子慎一脸坦然,甚至还带了点得意,“皇兄,是嫂嫂有求于我,再加上她有意诱之,所以皇弟这才着了嫂嫂的道。”
荆落笙听罢,冷笑出声,红唇染血,更是添了一丝残艳,“殿下真是唱得一出好戏,既如此,我没什么可说的。”
“皇兄你看,嫂嫂承认了。”
荆落笙忍不住瞪去一眼,嗔道:“你要不要脸?”
苏子慎闻言,竟大胆地笑了起来,笑得恣意,还带了点报复的快感。
煜王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荆落笙的唇上,那抹血色的殷红顿时刺痛了他。
今日他明明是告诉她让她去见荆慕羽的,结果偏偏看到了这一幕。
他紧紧攥拳,阴冷的目光射向苏子慎,“她求你什么?”
“皇兄难道想不出吗?”苏子慎毫不畏惧昂起头,直视他,勾勾唇道:“除了逃跑还能有什么?”
“苏子慎,你是又皮痒了吗?”
两人身量差不太多,这般直直对着,看起来就像两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谁也不让谁。
荆落笙被他禁足,而苏子慎却是近日解了禁足,若不是苏子慎主动来这里找荆落笙,怎么会出现今日这一幕。
“皇兄,我就是故意的。”苏子慎眼底的恨意再也掩饰不住,自从他的身份爆出后,就死死被苏子墨压在地底下,苏子墨究竟拿他这个弟弟当什么,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他恨他。
苏子慎几乎咬碎了牙,“皇兄,你凭什么?”
煜王闻言,唇边忽扯出一抹讥笑,“你一无作为,二无功绩,凭什么封王赐府?更何况......”
“你给过我机会吗?”苏子慎几乎是怒吼出声。
“更何况,你不是天家子。”
此话一出,犹如锥心之言刺得苏子慎心脏抽痛,更是让荆落笙愕然。
不是天家子?荆落笙朝已然疯魔的苏子慎瞥去一眼,他竟不是先皇的亲生孩子?
只见苏子慎堪堪后退了几步,惨笑道:“我就知道,皇兄还是介意这个,如果不是母妃求情,你是不是早就打算除掉我。”
煜王一怔,只听苏子慎继续道:
“就算我们是一母同胞,也永远消除不了你对我的戒心。”
“你凭什么至我于此?”
苏子慎愈发不甘心,爆发出一声声质问,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纲常伦理,直接攥起煜王的领口, “因为我的存在曾威胁了你的地位,曾威胁到了你在父皇眼里的分量,在你眼里,我就是你的耻辱。”
煜王抬臂轻松一拽就把苏子慎拽到了一边,他抬手理理自己的衣襟,“威胁,你一句轻飘飘的威胁可知差点让本王殒命?”
“你以为我愿意要这个身份?”苏子慎眼眸一片猩红。
煜王神色变得更加沉冷阴鸷,他知道再说下去也不过是无端的吵闹,便抬手招了一队影卫,吩咐道:“带回去,禁足。”
苏子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不过能让苏子墨生气已然足够了,经过他身侧时,还不忘挑衅道:“苏子墨,我碰了你的女人,感觉如何?”
苏子墨瞳孔一震,一抹殷红的唇色又袭入他的脑中,久之不散。
他转身盯着苏子慎离去的身影,心中思绪翻涌,盛元五十二年,废太子诏书已下,而苏子墨本是太子一位的最佳人选,可那年却曝出苏子墨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苏子慎竟不是父皇的亲生骨肉。
最后他查出是废太子在暗处翻搅风云,他以为这只是废太子的阴谋,却没想到母妃竟然承认了,他一时震惊不已,母妃竟秽乱宫闱,私通外男。
自然母妃和苏子慎被打入冷宫,而他自然再无资格争取太子之位,身份地位从云端一落千丈。
他从没想过母妃竟这般糊涂,不过更愚蠢的事情还在后面。
苏子墨倒台,太子之位呼声最高的便是六殿下谦王,谦王与苏子墨自小的关系便不错,在他落难时,谦王也时不时地提点着他,甚至帮他母妃和苏子慎出了冷宫。
然母妃和苏子慎的做法却一再让他失望,险些丢了性命。
废太子乃是皇后的嫡长子,他从未放弃再夺回太子之位,于是便派人有意无意撺掇苏子墨的母妃还有谦王母妃去陷害皇后腹中子,这也正是皇后的计谋,用她腹中子来除掉谦王和苏子墨这两股势力,为废太子铺路,因为她知道她腹中的孩子乃是个女婴儿。
他们果然上了套,甚至还是苏子慎带头,当时不知是被谁激的,苏子慎竟一举把皇后从台阶上推了下去。
苏子墨当时恨不得杀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皇后的腹中子自然没有了,先皇大怒,派人严查,结果牵扯到了谦王的母妃,谦王自是也受到牵连。
眼看穷途末路,苏子墨心下一横,揽过了所有的罪责,还给谦王一个清白,并让谦王尽力护好他的母妃。苏子墨畏罪潜逃,先皇震怒,发布了追杀令。
再之后他便是被那人给救了。
然后......
思及此处,忽而一记清冷而倔强的嗓音闯入耳中。
“是他做的,跟我没关系。”
煜王的思绪瞬间被拉回来,他转身,面前垂首的美人正紧紧抿着唇,眼神划过一丝不安,他掰起她的下巴,“还有呢?”
“还有什么?”荆落笙被迫同他对视,故意装作听不懂。
苏子慎今日所说,无异于把她这几日对煜王的伪装全都给粉碎了,她从未没有过一刻不想着逃跑。
苏子墨神色眯了眯,甩过她的下巴,“跪下。”
荆落笙依言顺从地曲膝跪于他面前。
“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苏子墨冷眼瞧她,愈发心堵,最后冷冷丢下了一句,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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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秋风萧瑟,乌云遮月,夜色变得更加暗沉。
缕缕凉意自青石板传入膝盖,荆落笙抚了抚发麻的双腿,就在此刻,头顶砸来一句冰冷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