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回她:“这该不是报应吧。”
寻染抱着子芙一阵疾跑,跑了大半已经体力下降,没那么快了,故而离得这些人并不远。而练武之人耳力又好,便将这些话完完整整的都听了去,心下怒极,却也顾不得,只能咬牙将子芙抱得更紧。
好容易回到晴雨楼,见寻遇和郎中都没来,气得把一桌子的摆设全都扫到了地上,碎瓷瓦片一片狼藉。
等了一会,还是寻遇先来了,一进门便急急的问:“怎么样了?”
寻染摇头,低低的说:“不知道,只知道流了很多的血。”
寻遇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闵嬷嬷,严厉的问:“谁让她出去的?这会儿人又多又乱的。”
闵嬷嬷忙低头解释:“堂小姐那里有事找我,我不好不去,一时没看住,就……”
寻遇不知该气谁,只能重重的唉了一声。
谁知这时,寻染发声了,只听他强忍着怒意,好歹平缓了气息说道:“大哥,你知不知道子芙过得是什么日子?”
寻遇一愣,看向寻染,莫名其妙,“什么日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寻染接着说:“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议论她的?”
寻遇苦笑着,仿佛早已麻木一般:“知道,不光是她,还有我。”
寻染终于怒道:“当初为什么没有让她做成平妻?是不是大嫂反对?”
此刻正好白羽进门,听得一清二楚。
寻染也不想掩饰,就直直的望向白羽。白羽心中一凉,也看向寻染,所谓的翻脸无情也不过如此。
白羽脸色阴沉的坐到一边,一言不发,任凭寻染盯着,仿佛毫无所觉。
寻遇起身拉寻染坐下,好声说:“别这么和你大嫂说话,她也不易。”
寻染嗖一下站起身:“她不易,子芙就容易了?怎么就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白羽眼神中带着冷芒,声如寒冰:“圣上已经立法,禁止娶平妻,现在是国法不饶她。你让我饶她?你以为我是谁?观世音菩萨?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只是普通人。人人都说她不对,情与法都站在我这边,你凭什么来指责我!”
寻染从没见过白羽如此声色俱厉,一时间气势也是矮了下去。
尤其是那句“你凭什么来指责我!”,直戳心肺,让寻染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颓然坐在椅子上,可是一双眼睛却仍不死心的盯着白羽。
不久郎中和柳夫人都到了。
郎中带来的医女进去看了子芙,又和郎中说了些什么,郎中神色不佳,走到寻遇身边,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柳夫人大喊一声:“我苦命的儿啊……”声音凄惨,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寻遇无力的垂下了头,寻染一拳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
白羽以手扶头,靠在椅背上,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她不能说话,这里没有能讲理的人,说什么都是错。
寻遇起身走到白羽身边,低低的说:“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
寻染惊愕的看着哥哥对白羽说话的态度,半晌缓不过神来。
白羽起身告退。
柳夫人此时大号一声,冲着闵嬷嬷,一拳打在她的胸口,“浪蹄子,这会子你去帮什么忙!显得你能耐啦!”
闵嬷嬷痛得眼睛一闭,一声不敢回。
白羽看了她们一眼,转身出门,将所有的是非抛在了脑后。从始至终,她都是被动加入的那个,因此没有人可以指责她任何事。
早过了洞房花烛的好时辰,白羽也懒得提起,缓缓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左右都是她们柳家自己的事,这个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既然小叔对她无礼到这个地步,她真是闲出屁来再去管他们,谁爱闹谁闹,谁爱死谁死,左右她没动他们,一切后果与她无关,她便假装不记得好了。
此时,子萱的母亲王氏也赶到了晴雨楼,一进门,便神色不定,嘴里说着:“这算怎么回事呢?唉,我可怜的大侄女。”
看子芙的母亲李氏哭成了泪人,上前问道:“肚子里的不成了?”
李氏哭得更大声,王氏忙安抚说:“注定无缘的孩子,咱们都见多了。别伤心了,芙姐儿还年轻,想再要个孩子还不容易。”到底是和李氏妯娌多年,知道如何安抚。李氏果然哭声渐渐止住。
王氏一看场面好转,又面向寻染,说道:“女婿,这洞房的好时辰已经过了,我家这边有个风俗,可以补救。你看现在过去成不?”
寻染面露难色,他现在哪有心思洞房,可还是不得不说:“行,我现在过去。”
转身又看向郎中和医女,问道:“芙姐儿的身子没事吧?”
郎中点头,“现在看是无碍的。”
寻染终于转身离去,临走又看了紧闭的卧房门一眼,心内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