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茵记得,在别院时冬至帮了她,鼓舞过她,也让她最终记起了自己:“陛下会派郎中过来。”
“他,”冬至垂下眼睑,忽而一笑,“其实,我在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个双生弟弟。”
蔚茵一惊,这件事被廖太后藏得很紧,也就是廖怀知道。
“我偶尔听到母后与那番僧说话,知道有个弟弟,”冬至回忆着过往,“同日出生,我活着,他死了。我会成为储君,他的魂魄要用来做锁魂珠。”
这些与当日在寿恩宫时,傅元承所说的完全对上。
蔚茵看他,小声问:“你恨他吗?”
“或许是有,”冬至应着,“不过算起来,并不是他的错,他是被廖怀利用。后来,也是他把我从廖怀那里偷出来。”
这些是蔚茵知道的,如此想想,那廖怀当真可怕,居然连皇嗣都敢操控。所以一直插手后宫之事,也就不奇怪了,怕是有朝一日颠覆恒朝,那才是他的目的。
“你呢,还走吗?”冬至问。
“我?”蔚茵转着腕子上的手镯,“或许一年之后。”
“去哪儿?”他又问。
“湫州。”蔚茵笑笑,再回去的话,那宅子后院的樱桃树应该长大了。
“真好,我也想去看看。”冬至淡淡一笑。
这时,两名宫人进来,抬了大大的浴桶,置放在床边。
蔚茵鼻子尖,闻到了药草香,低头就看见桶底铺了一层草药。
宫人提着热水倒进去,药香混着水汽蒸腾,升往室顶。傅元承应下的事做到了,他正在想办法救治冬至。
蔚茵不好留下,也实在受不住刺鼻的药味儿。
“我回去了,你好起来,到时候去湫州看看。”
冬至身影掩在帐后,闻言抬头:“好。”
外面风雨已歇,废弃宫殿更添杂乱,只是断墙下生出一株新鲜的花儿,叫不上名字。
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夜依旧深沉。
傅元承站在半扇宫门旁,见蔚茵出来,赶紧过去托着她的手肘。
“里面憋得慌,你和他倒是有话说。”他鼻子送出一声冷哼,每一字都酸得厉害。
蔚茵不理他,踩着碎砖仔细走着,一个没踩好,脚下一滑。
“瞧,心虚吧?”傅元承站住,同时揽住了她。
“我心虚?”蔚茵也是来气,仰脸瞪他,“不是陛下要带我去的?”
傅元承一噎,没了气势:“诶,你脾气越来越大了。”
他也不知为何会带上她,或者就是因为有她在,他才能压制住自己,让心中的那股暴戾消失。
“大吗?”蔚茵低头思忖,似乎是这样,最近特别容易烦躁。以前,她并不会这样的。
傅元承摸摸她的头顶:“不算大,反正我能忍受。”
说完,他腰身一弯,将她打横抱起。她小声惊呼,手下意识去抓他衣裳。
“地上滑,”他解释着,双臂故意掂了掂重量,“都两个人了,你还这么瘦?”
蔚茵不说话,别开眼去不看他。而他也不在意,抱着她踩过这一片凌乱。
他的脚步很稳,就算到了平坦地方也没有放她下来,一路往清莹宫的方向走着。
她身子疲倦,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手指揉揉眼睛:“你会放他吗?在地下,他可能真的活不成。”
一个人关着不见阳光,身体和心灵都会崩溃。
傅元承低头看她一眼,薄唇一平:“会。”
没想到他这样直接回答,蔚茵诧异抬头,看见他微扬的下颌,发丝沾在些许濡湿。
或许,他心底还有留有一些情感的罢?
一天中发生的事情太多,蔚茵沾上被褥眼皮已经睁不开,靠上枕头就闭了眼。
床边,傅元承坐在那儿,帮她把发间的簪子拆去,好像还在说着什么。
迷迷糊糊的,蔚茵试到他往她手里塞了什么,凉凉的润润的,好像还在说着什么“钥匙”。
“嗯。”她敷衍的出声,只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