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一顿,他往殿中扫了眼,所到之处臣子皆是恭敬垂首。
“只是以后,进出后宫可否按照规矩来?”
这句话意有所指,多年来,廖家人进出宫廷就跟自己后院一般。廖远中当初为国丈帝师,情有可原,廖怀算什么?
这廖家人每次进宫,宫里都会出事,你说无关,这众人也不会相信。
“陛下,”廖怀沉着脸走出,双手抱拳作了一礼,“牵扯太后,是否让无关之人先退下?”
傅元承颔首,嘴角缓缓一勾:“自然,就依平西候所言。”
满殿的人走了大半,留下廖家父子,以及丞相与办理案子的几位官员。
傅元承踩着御阶下来,走到几人之间,看去廖怀:“平西候说吧。”
“陛下明鉴,臣当日的确进了后宫,”廖怀面色不变,眼中甚至几分不屑,“其实那莹美人是罪臣之妻。”
此话一出,几位大臣底下互相看看,皆是一脸震惊。就连丞相也看向傅元承,似乎在求证。
傅元承薄唇抿紧,眼神发冷:“平西候不要乱说。”
廖怀心中一哂,这就是他手里的把柄,天子强夺臣妻,穆明詹虽然是个废物,但是极好利用。
“臣是不是乱说,陛下心中明白。若不是确认,臣也不会冒着大不韪进宫铲除那妖女,可惜,”他摇摇头,语气颇为遗憾,“妖女畏罪自焚,连带着整个清莹宫化为灰烬。”
他把自己说成了忠君爱国的忠臣,将所有罪名推给一个弱女子,如此也解释了为何他的玉佩掉落的清莹宫。
廖远中冷哼一声,颇有些仗着自己的身份:“陛下一向端方持重,怎会做出这等糊涂事?”
“大胆,”丞相斥了一声,“廖太师虽身为陛下长辈,但也不可如此无礼。”
傅元承看着两边又要吵起来,不管是一大群人还是几个人,这些官员总能吵起来。有时候,这金銮殿活像是街坊中的菜市场。
“都住嘴!”他淡淡一声将争吵压下。
他想到廖怀会反击,可是没想到头来还是利用女人。就像多年前一样,这位平西候自觉手段了得,不过就是欺负女人罢了。当然,他没拿冬至的事出来说,可见还是顾忌的。
“平西候说莹美人是罪臣妻?”傅元承看着廖怀,眼神冻住一般,“仔细说来听听?”
廖怀没想到傅元承会想细讲,这种事他以为他会藏住。毕竟他有一个英明的帝王称号,断不可能为了个女人而毁掉。
“庆德侯府穆家,那女子是穆明詹的妻子,泰临蔚氏女,蔚茵。”他也干脆说出。
傅元承颔首,并不否认,所有他做的他都会承认。更何况,他要帮着她恢复名姓,就不会一直为她遮掩。
“莹美人的确叫蔚茵,”他坦然一笑,“可她并未嫁给穆明詹。”
众人一惊,也就是说那女子的确是和穆家有关,嫁过人。
“陛下?”丞相一急,上前劝阻。
傅元承抬手制止,看着廖怀继续道:“你们说看见穆明詹娶蔚茵了?迎亲了,拜堂了?”
几人相互看看,那日是有去侯府吃喜酒的,所以知道当时的情景。要说迎亲,严格来讲不是穆明詹前去,只是迎亲仗队将花轿接了回来,拜堂就更没有了,新郎都没见着,说是轿子直接抬进的后院。
如此看来,到也不算是真正的拜堂。可花轿还是进了门的,众人所见。
“陛下,臣没见到拜堂,当日也没见到穆明詹。”一名官员开口回到。
“当然不会看到,”傅元承对廖怀笑笑,没有一丝温度,“因为那时的穆明詹早就逃离了京城。”
众臣一惊,着实诧异:“穆明詹不是死了吗?”
“朕知道的,他没有死,”傅元承也不急,与廖怀慢慢相斗极有乐趣,“平西候这不就是从穆明詹那儿知道的消息吗?”
廖怀眼睛一眯,方才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傅元承摆好的套中:“臣不知。”
“你不知?”傅元承脸色攸然冷下,“朕可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平西候你同穆明詹勾结。”
“这,”丞相心里来回盘算,突然反应上来,这是傅元承要动手了,就这么毫无征兆,“庆德侯府是谋逆,若平西候与之牵扯勾结,那……”
那也是谋逆。
“啪啪。”傅元承双掌拍响。
下一瞬,铿锵的脚步声伴随着铁甲的摩擦上,整座金銮殿瞬间被羽林卫包围,森森的枪头刺出来。
廖家父子一慌,万没想到傅元承动手的如此直接,甚至连说的借口都很牵强。可他就是动手了。
“舅父,你可以反抗。”傅元承经过廖怀的时候,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