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穆家是在利用这场婚礼,而掩饰穆明詹的逃离。而她,一无所知,甚至一直愧疚至今。
安明见蔚茵不说话,于心不忍又惭愧不已:“是穆家愧对你,不该拉你进这火坑。若是当日没有婚礼,你也不会……”
如果当日没有婚礼,她就不用进穆家的门,不会碰到傅元承,更不会有接下来的种种。
一步错步步错,事情已经造成,说那些还有何用?
蔚茵咬咬唇,当日不明白的事,现在想想似乎也清楚了。当日她不明白为何太夫人费尽心力让她逃离,甚至找人假死代替,原来是人心里愧疚。
想想这些日子,全是阴暗,被困在那里无人帮她。那这说着会好好待她的人,到头来竟连只见过几次的冬至都不如。
“茵娘?”安明越发的担心,看着女子苍白面色十分心疼,“我知道二郎还没走,你可千万别听他的。”
蔚茵掐了掐手心,抬起脸:“我不会再见他。”
她有情他无义,即便是从小的婚约,他既弃她,她又何必在挂怀于他?昔日口口声声的誓言,到底是可笑。
安明攸尔落下两行浊泪,仿佛是去了心中久压的大石,肩膀一松:“我现在也没什么能为你做的,来之前去见过你的姑母。”
蔚茵清冷的眼神因为这句话而一闪,心中伤感蔓延。
“茵娘,做回你自己罢,是穆家害了你。”安明自觉无颜见她,垂下了头,“我会把一切说出来,你和穆家根本没有关系。”
说完,她站了起来,苍老的身子晃了晃,回头去看蔚茵,却见她还是坐在原处。
放在以前,姑娘一定会过来帮扶,如今面对算计过她的人,心里定然是恨的吧。
安明离开了,蔚茵独自坐在那儿,久久不动。
经历过很多,她本以为自己都已经麻木,可是方才的真相又让她震惊。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做的那些是对是错?
她没让人进来,独自窝在房中。
不久之后,有人推门走进来,轻着脚步一直到了床边。
蔚茵动也没动,像一只发懒的猫咪蜷在那儿。
“茵娘,起来说说话。”傅元承坐去床边,手指戳了戳她的肩头。
“不舒服。”蔚茵懒得睁眼。
傅元承往里靠了靠,捞起她的一缕头发缠在指间:“范岭送太夫人回雀屏山了。”
他这样说,她也就是他知道事情经过。过往那些,她有时候不愿去揭开,尘封的伤口揭开总会疼痛,人下意识的会想逃避痛苦。
她也是。所以面对穆明詹的事,就像是旧伤重提,心中不免刺痛。
更疼的就是,穆家对她的欺骗。没有婚礼,没有新郎,她只是人家算计的一步。
见蔚茵还是不说话,傅元承知道她心情不好。尤其有孕在身,情绪总会波动明显。
“你这样躺着,我可就没办法带你出去了。”他凑近她的耳边,看见她半张绷紧的脸蛋,腮帮子微鼓。
“陛下不必管我。”蔚茵干脆往被子里缩。
傅元承摇头,嘴角勾了下,果然脾气又大了:“都不问问什么事?”
蔚茵不语,用沉默来告诉他答案。
“这样啊?”傅元承坐正身子,瞧着蔫蔫儿的人又好笑有心疼,为了个草包穆明詹至于这样失魂落魄?
不过见她只是心情低沉,却没苦恼伤心,他有几分欣慰。他的茵娘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伤心欲绝,她会想得通的。
蔚茵没听见他再说什么,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又憋得慌,手轻轻往下一拽,露出鼻子。
傅元承看见了她小小的动作,帮着拽了拽被边:“天暖了,眼看就是四月,想不想准备一些单衣,给蔚渝送过去?”
要说她最在意的是谁,莫过于相依为命的弟弟。
果然,蔚茵慢慢转过身,然后撑着坐起来,被子围在腰上。
“哭了?”傅元承身子前倾,指肚落在她的眼角,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你至于为一个草包哭吗?”
不知为何,他一阵恼火,看她不声不响的以为只是生闷气,没想到是盖着被子哭,为穆明詹那个蠢货?
“陛下在说什么?”蔚茵扫掉他的手,“我没为谁哭。”
“呵,”傅元承冷哼一声,“是不是肿成了核桃眼那才叫哭?”
蔚茵不想和他吵,本来说的话还算正常,这厢他就跟个吃了呛药的孩子,非让她承认自己哭。也不对,他是在生气,生气她为穆明詹哭。
“我为我自己哭,不行吗?”她朝他呛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