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承最后在她的腹上吻了下,半是威胁的道:“你娘带你很辛苦,将来你要孝顺,敢惹她生气,爹先揍死你。”
蔚茵眉间皱了下,想起两人的一年之约:“陛下,我记得你曾说过……”
“茵娘,”傅元承下意识截断她的话,双臂将她抱住,“不要总是想着走,你试试是想着留下来。”
蔚茵嘴角动了动,终是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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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夏已至,蝉声聒噪。
廖家之事终于办下,全部廖家人等候发落。西北的事也是一桩桩的往京里送,平西军被断成三截,分别控制在三处,手尾不能相顾。
陈正谊在这件事上做了很多,尤其单枪匹马去追廖家世子,将人射下马来生擒。
消息传到金銮殿,龙心大悦,傅元承当即表示只等陈正谊回京,便给与嘉奖。陈家上下开心不已,陈父因此也认识到自己的古板,面对蔚书莲数落,只能听着。
永安河畔,一艘商船即将南行。
大恒漕运发达,尤其以南面一片区域明显,正是泰林、汉安、湫州为主的沧江微湖流域,商业繁荣,地方富庶。
“百姓安居乐业,听你说过,所以就去看看。”冬至一身月白袍子,站在窗前。
热风从窗口钻进来,能听见外面甲板上伙计的吆喝声。
蔚茵坐在桌前,看着窗口的男子,他还是那般瘦,脸色苍白的吓人:“为何去那么远?”
“想趁着还能动,就过去看看。”冬至笑笑,脸上的伤疤狰狞,却无法掩盖他本身的端方温润。
双生子兄弟,有着一样的外貌,脾气秉性完全不同。大哥性子随和,似乎更喜欢书画琴棋;弟弟可能因为不一样的生长环境,就很偏激、阴冷、不择手段。
好在后来解开了,兄弟俩虽然表面还是冷淡,但是总归会有平和相处的时候。
“我知道那边有几个名医,已经将名字住址写下来,”蔚茵掏出一封信,往桌面上一搁,“殿下到时候可以去看看,总会有办法的。”
冬至谢过,将信封收下:“我当然不会放弃,大好河山,还要多看一眼。”
他说话的声音些许孱弱,眼神却有几分坚毅:“年底我不会回来,到时候会备一份礼让人送回来。说起来,这孩子生辰真小,同我与阿弟的差不多。”
说起傅元承,冬至面色自然。
蔚茵低头,隆起的小腹已经很明显,现在是无时无刻不想吃东西,总觉得一会儿就饿了。
“路上小心。”她叮嘱一声。
冬至颔首,嘴角淡淡带笑:“我会去泰林探望你家祖父,你会介意提起你吗?”
蔚茵沉默,经过那么多事,她最先的时候是在逃避,也打算过逃一辈子。可是傅元承带她见到蔚书莲时,似乎也没那么难。
“阿莹,”冬至习惯这样叫她,最初的相见,他认识的就是阿莹,那个偷着给他拿糖的姑娘,“有些事情总要说开,与其踌躇不前,不如索性面对。告诉自己努力过了,不必后悔。”
蔚茵觉得冬至说得对,他是一个很通透的人,面对什么都很坦然。他不会为丢了皇位而愤怒偏执,因为知道再也挣不回。而他相对于皇权,更喜欢纵情山水。
穆明詹就没有看透,而变得越来越疯,最终惨死。
“不介意。”蔚茵浅浅一笑。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必将自己锁在痛苦中。像冬至所说,世间美好的东西许多,为何不去看一看?
冬至在她对面坐下,手臂搭在桌沿上:“我知道他表面上不说,其实很担心你俩的一年之约。他怕你真的走。”
蔚茵看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冬至叹了声,“他也不想变成这样,只是没办法。当初的环境中,他想活就得去争抢,没有选择。”
前几日,陈正谊从西北送来的折子,里面就披露了廖怀私底下养了一批孩子,都才只有几岁。全部关在一起,让他们训练,然后自相残杀,优胜劣汰……
蔚茵当时没敢再往下听,她知道傅元承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在那种环境中,自然不会正常长大。
“阿莹,你喜欢过他?”冬至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当作是大哥问的。”
喜欢?蔚茵低下头,转着腕子上的玉镯。
“嗯,”她声音很轻,“做阿莹的时候。”
是,她喜欢过的。所以在撕开那番假象后,才会那样痛不欲生。
船走了,冬至站在甲板上对她挥着手。她站在渡头上,头顶上遮着一把伞。
“怎么说了这么久?”傅元承垂眸,目光中几丝不悦,“你俩还真是合得来,朕差点以为你不下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