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祸——望烟
时间:2022-06-24 08:42:56

  如果他现在在她身旁,肯定毫不犹豫将她捆绑起来,然而不可能,两人间高低隔了太多,他已经控制不住她。

  蔚茵噗嗤笑出声,摇摇手里酒壶,继续往上爬,视线扫过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些侍卫。

  已经是最后一层了,一点点的地方,栏杆也很短,台子上落满了雪,滑不溜秋。

  傅元承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敢让人冲上去:“阿莹听话,快下来,今日年节,我说过带你回家的。”

  他劝着,声音温和却又染上微颤,那张一直掩藏很好的脸撕开裂缝,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回家?”蔚茵笑起来,软软的嗓音带着悲戚,随后摁着栏杆探出半个身子,“陛下,是在叫臣妇?”

  她浑身发抖,手一松,那把酒壶脱手而出,在风雪中坠落。

  “啪”,瓷片在傅元承脚边散开,崩进雪里,溅到了他斗篷的一角。

  他怔住,细长的眼睛泛红。四个月了,他以为的重新开始只是他以为,想留住的那些终究是虚幻,给她编织的网已经被她挣开,满目疮痍,破碎不堪。

  她找回了记忆,知道了过往,那些以前所做的再无法遮掩,明晃晃摆在那儿。

  她不会下来,她即便爬上一条死路也要逃离,她恨他!

  傅元承双肩绷紧,面色灰败难看,抿紧的薄唇难掩狠戾。

  原来,这三个月平静的美好,只是他骗来的,还妄想着会继续下去……

  “跟我回去!”他的发被扬起,再次看去她。

  蔚茵抬手抹了一把脸上泪痕,仰头望去远方:“哪有什么家?我不过是陛下的战利品,折断翅膀的笼雀!”

  是啊,他从来不是什么恩人,他想套住她,因为心里的那份偏执,宅子,手镯,蛊药……这就是他给她的。自始至终,她何曾欠过他什么?没有,她不欠他的。

  她抬脚踩上栏杆,累赘的衣裳绊了一下,差点儿一头栽下去。

  “阿莹,”傅元承摇头,再不见昔日的冷静,乱着步子在塔下挪动,“你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蔚茵摇头,不再回应他,身子摇晃着攀上栏杆,脚底着力在那半掌宽的木栏上。风刮着衣裳,猎猎作响。

  大雪漫天,远处焰火腾空升起,金色的花朵绽放,将她的身影映亮,转瞬又暗淡下去。

  傅元承慌了。他可以机关算计,操控朝堂,让圣上禅位,可面对一个小小的女子,居然已经掌控不住。他想和她好好地开始的,是哪里错了?

  她曾经答应他会嫁给他,不是吗?

  “阿莹,你敢跳我便杀了所有人陪葬,这里的,陈家的!”他眼尾泛红,声音冷戾。

  蔚茵眼波微动,最后看了眼底下的人,脑中闪现着与他的过往。最终高扬起头颅,映着北面刮来的风雪。

  她不会听他的,不要再被他拿捏住,他给她的从始至终都是欺骗。想着,她脚下开始松力。

  “蔚茵!”

  傅元承大喊,撕心裂肺,惊恐的看着女子张开双臂像蝴蝶一样飞下,双脚毫不眷恋的蹬开木栏。

  烟花还在绽放,已经到了子时,新的一年已经来到。红色的身影在烟花中滑过,直直坠落,掉进了滚滚寒江,留下巨大的落水声。

  傅元承奔去河边,黑黢黢的河水依旧奔流,水面上的那一圈涟漪很快被浪花吃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蔚茵,你给我回来!”他踉跄的跑进河水中,想寻找一点影子。

  庞稷赶紧冲上来,跳进水里将傅元承拉住:“陛下!”

  傅元承一把推开庞稷,继续往水里走,华贵的衣袍湿透,冰凉刺骨,他仿若未觉,嘴里一遍遍叫着蔚茵的名字。

  “把她给朕找回来!”他怒吼着推开庞稷,直接扎进水中。

  侍卫们纷纷下水搜索着,虎牙卫更是将整片河道封锁。

  除夕夜,永安河上一片灯火,直到天亮。百姓们说,这是新帝的一种祭祀。

  。

  天极殿。

  傅元承将药碗推到一旁,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三日过去了,人还是没有找到,连尸首都不见。庞稷说,永安河水湍急,可能尸首早就被卷走;沿岸一直在搜,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年节,所有人都是在家里的,不会有人去永安河边,天那样冷,蔚茵是女子不识水性,碰不到救她的人。

  陈家,曾娘子处,桂姐处,同样没有线索。

  听着这些,傅元承面上不显,笔下的字错了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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