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茵怔在当场,眼睁睁的看着他,眼光闪烁,脚步不由自主的想靠过去。
“他怎么来了?”周繁疑惑一声,随后看看蔚茵,“可能是来找我爹的,我过去看看,你先回去。”
说完,他大步往草棚走去,站立的男子随即看过来,面带微笑。
“陈校尉。”周繁笑着打招呼。
陈正谊正过身,手里提着一把宝刀:“刀刃钝了,请周伯帮着看看。”
“成,进屋吧。”周繁指指自己身后,“方才我俩去了酒馆打酒。”
“和谁?”陈正谊望去周繁身后。
第三十章 你还活着吧,蔚茵
只是空空的一截街道, 根本没有人影
“我娘的表侄女,阿清。”周繁回头也没见到人,抓抓脑袋, “人呢?”
“阿清?”陈正谊没在意, “我家妹子也叫清。”
拐角,蔚茵后背紧贴在墙壁上, 手捂住自己的嘴, 生怕哭出声。
表哥就在几步外, 可她不敢上去相认。就让陈家也以为她死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陈正谊并没有进周家, 说是家里等着回去, 留下那柄宝刀告辞离去。
夜色下来, 处处点了灯,上元节又叫灯节,在这一日家中一定要明明亮亮的。
周婶娘在伙房里下元宵,周伯闲不住,就坐在井边的磨石旁, 打磨着陈正谊那柄刀。
蔚茵忍不住走到井边,看着那柄明晃晃的刀,时隔这么些年,刀还是原来的样子。那是她的父亲找人专门打造,给陈正谊的生辰礼。
“好刀。”周伯抬头笑着道,手指一弹刀刃, 发出一声响。
周繁递上擦刀布, 接话道:“陈家今晚包船,会去游永安河赏灯。对了,陈校尉还说过两日送一块铁过来, 给他表弟打一把匕首。”
周伯嗯了声,低头接过:“路上人挤,船上自然好。”
两父子还在说着,蔚茵转身端着水送进了伙房。
她蹲在灶膛前,往里填着柴。从方才周家父子的对话,她知道弟弟阿渝还在陈家,那么晚上的游河,他会去吗?
应当会的,以前陈清清就说过,每年上元节夜都会包船游河赏灯。只有这一天,女子可以不受家人拘束,光明正大出门,甚至去会自己的情郎。姑丈自恃祖上家族不凡,认为挤在街上不妥,会为妻女专门寻一条游舫。
蔚茵已经决定离开京城,在侯府被抄的那日,世上再没有她这个人。要说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体弱的弟弟蔚渝。没了父母,现在她这个阿姐也将离开,小小的孩子以后要靠自己站起来。
用过晚膳,周婶娘和周繁去了街上,周伯腿脚不好留在家中。
蔚茵简单一身粗衣也出了门,离开前,想着看一看蔚渝,他是否安好?
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各式花灯点起,将整条街道装扮的绚烂无比。
蔚茵知道陈家会在哪里上船,便就沿着街道往前。
永安河的支流水波平缓,上头飘着好些的河灯,承载着人们为以后的美好期许。
这边是一处渡头,没有大街上热闹,水面上泊着两艘游舫,两名船工蹲在船头说话。
蔚茵站在一棵柳树下,黑暗藏住了她的身影,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不上前去,经过许多事,现在已经十分谨慎。
春意初显,柳枝虽还光秃秃的,但是已经泛出一层油色,代表着即将复苏的生气。
一辆马车无声无息停在渡头旁,蔚茵脚步忍不住往前挪了挪,手指抠住粗粝树皮,紧盯着马车门帘。
没一会儿,骑马的郎君下地,过去帮着掀开门帘,对里面说了什么,后面一位夫人挽着个姑娘从车厢中下来。
是蔚书莲与陈清清母子,两人之间说笑着,陈正谊走去渡头与船工交代。
蔚茵紧抿嘴唇,鼻尖酸酸涩涩,想起了自己在陈家的日子。姑母对她与蔚渝很好,表哥和表妹也好,虽说姑丈有些古板,但也为她操着心。
明明隔了几丈远,却好似隔了千山万水,再不会有交集。
最后,一个瘦瘦的小少年从车上下来,被陈清清扶着。他穿着厚厚的衣裳,因为身体弱扣着深深的兜帽,看不到脸。
“阿渝。”蔚茵嘴角轻轻蠕动,声音只能压在喉咙里。
陈家人没有多耽搁,先后上了游舫,随后船缓缓离岸,摇进河中央。船板上的小少年不知为何,往岸边那排柳树看了眼,随后陈正谊上去,将他带进了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