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承看她一眼,也随了她的意思,将她放到地上:“那帮老东西还在御书房等着,朕晚上过来罚你。”
人走之后,蔚茵无力坐去榻上。周围一切富丽堂皇,那样陌生。
她搞不明白,傅元承为什么非要抓住她?他如今是天子,要什么没有,强锁着她有什么意思?多少女人等他宠幸,不怕被天下知道,他夺了臣子的妻?
两名宫婢端着托盘进来,分别是各种丝线和一些绸缎布料。
“姑娘觉得闷,可以绣绣花。”宫婢小声道,头都不敢抬。
蔚茵只说放在一边,就见两人忙不迭退了下去。
清莹宫统共就那么点地方,方方正正,除了每隔两个时辰的侍卫换岗,别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
蔚茵想起傅元承之前的话,陈正谊会调进御林军,或许也有可能。御林军中世家子弟不少,能走近天子,若是做出些本事,必会提拔重用。
她蹲在墙角,几株茶花即将开放,粉嫩的花骨朵冒出了头,让这冰冷的宫殿有了春意。
“你可别乱说,当心割了你的舌头。”
“没有,我去膳房的时候,亲耳听到的。”
蔚茵从花丛后抬头,见到两个小宫婢站在墙边上说悄悄话,遂也没有再管,手里小铲子继续给花松土。
“那,真打死了?”
“真的,已经拉出宫外,送去乱尸岗。”小个子宫婢道,“她们说咱宫里这位是陛下原先养在外面的外室。”
“这样啊?那难怪了,外室不光彩,陛下还未立后,没名没分的到底不合规矩。”
“说得是,所以陛下这样关着不许她出去,怕也是如此寻思的。”
“立后,那定然是廖家的姑娘啊,年前就住在宫里,当初还是陛下亲自接进来的,太后也是这个意思,明摆着的事儿。”
“陛下同皇后大婚后,那咱宫里这位也会有个名分吧?”
“难说,”小宫婢摇头,“要给名分早在东宫时就能给,如此藏着,莫不是身份低贱?”
两人想看,彼此摇了摇头,跟着这样的主子自然没有前途。
听了两人的对话,蔚茵竟然觉得她们说得很对。的确,她这辈子都不会从傅元承那里得到名分,他要他的帝王尊严,容不得某些污点。她是罪臣之妻,是不小的污点了。
这样也好,藏在暗处没人看得见,也就不会让姑母和弟弟担忧,失望……
“咳咳。”她抬手挡在唇边,出了些声响,也算是提醒那俩宫婢,莫要落得那打死的下场,虽然话是真的没错。
果然,两个宫婢瞬间煞白了脸,随后低着头离去。
蔚茵打理花圃,是当初在明霞观跟着明处道长学的,道长擅长医理,会种一些奇花药草。那时整日下雨,道长心疼花草,特意搭了一座棚子挡雨。
她跟着明处学了些皮毛,也就是靠着这些后来帮着傅元承清理伤口,包扎上药。
一直到日暮西垂,一个年长的宫婢寻了过来:“姑娘,范总管来了。”
蔚茵从花圃中站起,看见走来的范岭,身材不高,石青色的太监袍板板正正。
“咱家见过娘子。”范岭见人就弯下腰去作礼,拂尘几乎落到地上。
进宫的时候,是范岭将蔚茵送进的清莹宫。因此她记得他,也知道他一直跟在傅元承身边。
“总管。”蔚茵回了声。
“啧,”范岭看到了她手上沾满花泥,责怪的瞪了眼宫婢,“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宫婢吓得低下了头,一声不敢吭。
“不怪她们,”蔚茵从花圃中走出,轻盈的裙摆拖在地上,毫不在意的扫着泥沙,“左右我没什么事做,也出不去。”
范岭笑容一僵,随后将宫婢挥手遣下,自己转身跟上。一会儿的功夫,脸上回复如初。
“最近宫里乱,娘子多担待,”他笑着赔不是,“这不早上还有两个胆大妄为的,好容易揪出来。”
蔚茵笑笑,想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提傅元承说话。也是,除了她,所有人都在赞颂他。
见蔚茵不说话,神色也淡,范岭兀自笑着说话:“陛下忙,但是一直惦记着娘子这边,您的家乡在南面,陛下特意让我送来些泰临的特产。”
蔚茵这才看见几个小太监从正殿里出来,还有一个小太监端着托盘走过来,上面搭了一条薄绸。
范岭将薄绸掀开一角,里面是切好的生面,摆在上面整整齐齐:“娘子宫里有自己的厨房,陛下说晚膳想吃面,咱家就让人做好送来了。”
他挥挥手,小太监懂事的退下,端着托盘送去殿后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