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走了,你休息罢。”傅元承将她放下,为她搭上被子。
蔚茵往床里挪了挪,躲开他的手,身子勾起蜷成一团,压在喉咙的哭泣溢出一声。
她脸朝里,贝齿咬着唇瓣,眼圈通红发肿,眼中闪过茫然。
傅元承收拾好,走出内殿。宫人连忙上前为他整理,他身姿高挑,双臂一展,宽肩窄腰。
范岭往内殿看了眼,可算放下心来:“寿恩宫予总管两个时辰前来过,说是太后病倒。”
“病?”傅元承面无表情,“传御医去吧。”
“自然去过了。”范岭看看他,奴才不敢教主子做事,只道,“听说这次来得厉害,一宿了。”
傅元承看了人一眼,随后大步往外走,却说起另一件事:“人来了吗?”
“哦,”范岭赶紧点头,“只等天亮,就让她进来清莹宫。”
宫人撑着一把大伞举高,为傅元承遮着落雨,他回头看了眼安静的宫殿,嘴角尽是满足。
早朝过后,雨停了。
傅元承沿着游廊往寿恩宫的方向,身旁庞稷说着南城校场准备的比赛,以及平西军和御林军之间的人数设置。
他听着,不以为意。不过是廖怀整些噱头罢了,平西军若是胜了,正好有借口掉些人马回京城,打着守护京城的旗号。
这人的野心啊,有时候似乎太明显。
“可以,全照平西候说的做。”傅元承单手背后,顺手折了枝春梅拈在指尖。
庞稷疑惑,可他是个直肠子,不会拐弯抹角:“摔角,骑射这些分明是平西军擅长,陛下如何不加一些别的比赛?”
说实话,御林军中一部分是世家子弟,另一些也是官宦人家的儿子。这和平西军那种专门作战的军人,对比实在明显不过。
傅元承知道庞稷的心思,笑了笑:“且看吧,胜负属谁。”
庞稷看出傅元承心情似乎不错,应当说是很好。以往人可是冷淡着一张脸,恨不得说话只用一个字,现在会笑了。
遂转身看着范岭,想得到一个指点,后者只对他笑着摆手,示意后面再说。
庞稷摇摇头,转身看见更不可思议的一幕,瞪大双眼。他看见傅元承走到梅树下,轻折下最盛的花枝。
“统领先请回,太后昨夜病了,陛下还得去寿恩宫。”说完,范岭迈着步子去了傅元承身后。
傅元承瞧着手中花枝,转身交到范岭手中:“给她送过去。”
。
蔚茵根本睡不着,这床上的每一处都留有他的味道,让她不得安宁想要逃开。
幔帐挑开,她急切从床上下来,却不想身上没什么力,脚下一软直接蹲坐在脚踏上,疼得轻哼了声。
头一阵晕眩,只觉身子散了架般,她干脆也就靠着床坐在那儿不再动弹,大口喘息着想驱走那股憋闷。
晨曦微亮,透了些进来,依稀着能辩出室内的物什,各种布置。
离了暖帐的温度,也就感受到早春的清寒,蔚茵抱着双肩缩坐着,将脸埋进双臂间。
玉意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蜷作一团的女子缩在脚踏上,双肩发抖,长长头发柔顺披下,发尾落在踏面上。
四下昏沉,看上去那样柔弱。
她轻轻走近两步,才听到撕开的衬裙,以及脖颈上的点点红痕。
“娘子。”玉意开口,弯腰将一件衫子为她搭在身上。
蔚茵一怔,随后从双臂间抬头,木木的开口:“姑姑?”
女子声音软软的,哑哑的,玉意心头一酸:“怎么了?”
蔚茵回神,嘴角浅浅勾起,吸了吸鼻子:“犯了头疼,睡不着。”
“不怕,”玉意双臂抱上女子单薄的身躯 ,眼中渗出湿润,“姑姑在。”
“嗯。”蔚茵埋进人的怀中,汲取到一点温暖。
不止头疼,身上处处都是不适感。还有心中对于穆明詹的愧疚,可是在被傅元承抓到的那刻起,她早就料到什么也留不住,不过早晚罢了。
玉意摸着女子的发顶,心中叹了一声。兜兜转转的,她还是没能跑出去。也是,谈何容易?一个弱女子,拿什么去拼?
一时间,她有些愣怔。
玉意将蔚茵扶到床边坐下,抬手收起幔帐,低头时见她指尖轻微发颤,料想是之前吃了不少苦头。
“娘子忍过去就好。有些事来了,咱就只能接下,不是还有往后吗?”她不忍,也就轻声劝了句,“已经备了热水,泡一泡身子会舒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