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烧还在,温热热贴得薛邵一愣。且不管容予是不是真的要杀她,听她这么说怎么像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他问:“那平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贴着他道:“于你是好事,于我是坏事,成婚那晚我说过,要你一辈子记我的救命之恩,不可以负我。往后我对你没了救命的大恩,你负我骗我我都只是你的妻子,不能拿恩人的名头压你,丁家常家都没什么人向着我,只能任你欺负了。”
他忙不迭道:“我向着你。”
薛邵让她说得居然头脑一热脸都发红,他心脏‘砰砰’跳着,丁宝枝都听得见。
今夜其实是个月亮明朗的清爽冬夜,石板路上冒着些寒霜。她探手放在他左胸口,掌心热乎乎的,只是脑袋还昏昏的,像是喝醉了,不得不枕在他肩上。
她不知道明早这股劫后余生的晕乎劲儿过去之后,自己会是什么心情,但是现在她只想安安静静贴着他。
作者有话说:
宝枝:贴贴
薛子哥内心os:...值了
第61章 (修)
两日后,京城。
冬日第一场薄雪纷纷扬扬洒落城墙墙根,气势微弱,不如春日柳絮。
单奇峰带兵回京,心头坠坠,他身上揣着一封书信,出自他的老东家淳亲王,信上例举当今皇帝诸多罪状,不敬天、伤手足、贬功臣、让锦衣卫大行其道,抄没朝臣府邸。天下是淳亲王和太.祖皇帝一道打下的,为皇叔的看不下去,要想惩治这个侄子。
说是惩治,单奇峰也看得出来,信上字里行间掩藏着‘夺权’二字。
时间还恰好掐着他换防回京的日子,就算他单奇峰再怎么大老粗,也能从这明BBZL晃晃的信纸上读出其真实含义。单奇峰决心觐见皇帝之后就去面见淳亲王,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三年没回京,叔侄俩竟生出翻天覆地的嫌隙。
淳亲王当年主动让贤尊兄长为帝,一大原因便是他领兵打仗是为大才,治国平天下却还得看他长兄。当年正值壮年都生不出狼子野心,现今生了华发倒想起夺权?
出示令牌后城门大开,等待他的却是东辑事厂的厂卫,单奇峰久不在京,根本没见过这身衙门的官服。
“单将军。”领头的厂卫走上前来,毕恭毕敬行了一礼,“在下东辑事厂掌刑千户,奉命来此恭候单将军。”
单奇峰和那掌刑千户的身材天差地别,前者是高大威猛的美髯公,后者是个精瘦细弱的小宦官。
“千户。”单奇峰默念了声,垂眼看他,问他为何在此恭候,胸口那封信件似有若无的正灼烧着,令他惶惶不安。
那掌刑千户微笑道:“单将军,这雨夹雪的天最是冻人,我便不说那些多余的场面话了,开门见山地告诉您,淳亲王已经被禁足,您若是体恤我们几个,就让军队原地休整让我们搜一搜身,好尽快搜查完了放您进城。”
听到淳亲王被禁足,单奇峰神色巨变,天都快塌了。他直言不便,且不想和这个小小千户继续纠缠。这掌刑千户到底是宦官起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死活缠着单奇峰不放行,单奇峰逼急了问这个东辑事厂的顶头上司是谁,叫他出来见人,否则一概不管。
东辑事厂的提督容予不在京中,其实算起来不是昨日,今日也该到了,许是深郊雪大,耽误了路程。
不过这也无妨,万事俱备,差的只是单奇峰这一阵东风。
城门内走出一人,竟是齐国公,他拢着袖子站在薄雪之中,朝单奇峰微微颔首。齐国公与容予一派手下多是内阁士大夫,监视朝政尚可,却都不曾在军中树立威信,容予此时不在,齐国公要想震慑单奇峰,便只能亲自出马。
齐国公乃开国将领之一,当今国丈,论资历和淳亲王比肩,单奇峰见了他该是老鼠见了猫,一物降一物。
齐国公道:“单将军,东辑事厂的容掌印现下不在京中,他料到离京之后京中难免再生变数,便委托我在此等你回京。”
他字字句句都存着诈单奇峰的心思,只让他猜,猜是不是淳亲王招供,将传递信件的事供了出去,单奇峰光是这么想就冷汗涔涔,可想归想又不能开口问,问了不是不打自招嘛?
一来二去身还是搜了身,单奇峰胸口的信件到了齐国公手中,翻开读了读,随即将人拿下。单奇峰心里有鬼,自认倒霉根本不做反抗。
齐国公见大功告成,心中雀跃。此番容予在皇帝跟前立下大功,薛邵则要受常家牵连就此销声匿迹,还顺带扳倒淳亲王与梁国公两位开国老臣工,朝BBZL堂上干干净净仅剩他一个两朝元老,权倾朝野,放眼望去别提多顺眼,比这冬日的雪景都清净。
皇后现下能够生育,若头胎诞下太子,便可趁冬狩由东厂暗中操作,送皇帝坐上惊马,扶植幼太子上位,齐国公监国。若头胎诞下公主,倒也无碍,东厂现今是何等的威风,比之当年马志忠有过之而无不及。马志忠尚能偷天换日将皇后膳食里的避子药偷换出来,凭容予手段,皇帝一举一动尽在掌握,如今局势大好,何愁没有法子。
这皇位就是他想坐,也未尝不可!
翌日朝堂。
人证物证巨在,淳亲王梁国公涉谋逆重罪,人已经从各自府邸收押进了刑部大牢,皇帝坐在上首沉凝良久,不时看向殿外天色,像是在等容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