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宝枝将顶簪放了回去,问:“这位典饰可名叫刘生花?”
伙计道:“对!就是叫刘生花,丁小姐如何得知?”
巧云掩唇笑道:“我们宝儿小姐此前是宫中的典衣呢,说不定还认得你们店里的刘生花。”
伙计恍然大悟,噢对对对,差点忘了这茬。
丁宝枝示意巧云结钱,对那伙计道:“帮我包起来吧,我就要这套不看别的了。”
伙计连忙点头答应,端着托盘暂时告退。
丁宝枝在前厅等着,没过多久伙计便抱着首饰盒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张的熟面孔,司饰司的典饰,刘生花。
宫中的尚服局设立四司,分别是衣、宝、饰、仗。
四司之间时常走动,相互合作,丁宝枝曾在司衣司管理大事小情,与其他三司的人来往频繁,都还算相处得不错,除了刘生花。
此人原本在司衣司和丁宝枝共事,还比她早入宫两年。后来丁宝枝升任典衣,刘生花在大庭广众之下撂挑子不干,二人的顶头上司明白刘生花在宫中多年实属不易,便将人送去了缺人手的司饰司,半月后也升了官,和丁宝枝平起平坐。
这下刘生花消停了,除开偶尔在两司协作时给丁宝枝下点绊子,没再把事情闹到明面上。
其实刘生花只是个无法管控自己情绪的善妒之人,丁宝枝彼时的目标是升任五品,自然不会给她眼神,却反被当成了好拿捏的软柿子。
不过这也无妨,扮猪吃虎才是宫中的生存之道。
再后来,一千个宫女得到万岁爷特赦,刘生花也在行列,跟丁宝枝同时出宫,不必在宫中熬成老嬷嬷。
本以为她会回乡嫁人,想不到她留在京城的荣宝斋做事。
刘生花出宫后的模样变化稍大,比起在宫里的时候更像一只开屏孔雀,几年间压抑的天性总算是得到释放了。
“丁宝枝。”刘生花叫住她,眉峰上挑道:“咱们四五年的老交情,叫你大名你不生气吧?”
丁宝枝道:“不会,能在宫外遇到你也是一种缘分。”
刘生花道:“指挥使夫人可真平易近人,我还以为我们以前在宫里相处得那么不愉快,如今无依无靠只能出来谋生,要被你数落几句呢。”
丁宝枝维持着脸上笑容,示意巧云接了东西就走。
刘生花叫住她,“丁宝枝,你不是想在出宫之后自食其力吗?怎么还是过着你以往攀附权贵的日子?BBZL”
尚服局的人都知道丁宝枝入选宫女的理由和她们不一样,要不是命不好提前被后妃给撸下来,她这会儿早就攀龙附凤平步青云了。
丁宝枝没理睬刘生花,倒是巧云一个箭步上去理论,“刘姑娘,你说话可兜着点下巴,我家宝儿小姐脾性内敛不代表没人为她出头。”
丁宝枝听了颇为无奈,巧云还不如不帮腔,遇着这种事本就不用搭理,反正气的是别人,她何必管别人怎么想。
刘生花果然来劲,“我一家老小就没人在朝廷做官,锦衣卫管得着我吗?”
巧云哪懂这些,只好道:“我们来买你的东西你怎么这个态度?”
刘生花笑道:“我态度不够好吗?那还要我怎么做啊?”
荣宝斋的门槛踏进一双官靴。
靴子的主人道:“不知道怎么做?不如就谢谢我们指挥使和丁小姐吧。”
丁宝枝见是方阿宁,绷起脸来,他怎么擅自跟来了。
方阿宁赔笑道:“丁小姐,我实在不能违抗指挥使的命令,就自作主张偷偷跟着来了。先别生气!你看,这不就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了嘛。”
刘生花见方阿宁穿着官靴,认出他是锦衣卫,气焰顿时灭了大半。
“我为何要谢锦衣卫和丁宝枝?”
方阿宁上前道:“刘生花是吧,我记得你,宫女的出宫名录还是我盯着尚宫局写的呢。”
丁宝枝听得一怔,不明白宫女的出宫名录为何会与锦衣卫扯上关系。
方阿宁继续对刘生花道:“你只知道你是得了特赦令才出得宫,却不知道万岁爷为何要赦免你。”
刘生花道:“不是因为马志忠伏诛吗?”
方阿宁问:“那马志忠是谁杀的?是指挥使带领锦衣卫的一干兄弟追击千里才将他拿下的,刘姑娘可真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刘生花好歹也曾是六品典饰,面对方阿宁一个普通军士不至于露怯,“好,可是那跟她丁宝枝有什么关系?”
方阿宁道:“你们这一千人能够出宫,就是乘了丁小姐的东风,是指挥——”
丁宝枝听到此处唇角紧抿将他打断,“方阿宁。”
“啊?丁小姐我还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