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下巴微颤,眼里泪光闪闪,“爹,女儿适才做了个梦,竟是梦到光禄被定死罪,我心一横,挂上三尺白绫也随他去了。”
丁鹏举赶忙道:“哎唷!呸呸呸,说什么呢这孩子,你夫家死不了,要死早就送去斩首了,这是在等大理...在等锦衣卫整理案宗提交罪状,交给万岁爷定夺呢。”
金枝擦擦眼泪,“可这怎么拖了这么久啊?”
丁鹏举摇头道:“哎,谁知道他们锦衣卫和大理寺在互相较什么劲,我看也就这两日了。对了,金枝你可想好了,要是你夫家被革职,你真要跟他回老家?”
丁金枝身子一下直了起来,随后赶紧又没精神地歪倒过去,“光禄...光禄真的会被革职啊?”
“这话说的,他惹的事可大着。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就是他,听明白没?”
丁金枝脑子转得飞快......
那要是魏光禄铁定革职,她还浪费什么时间,装病这十天半个月的,也不见苦肉计奏效,除了她亲娘根本没人上心,特别是丁宝枝,知道她病着也不来看看,天底下哪有妹夫抓姐夫的?
自家人非但不行方便,还弄了这好大一出大义灭亲,演给谁看呢?!
罢了罢了,还是她摊上个不争气的丈夫,想蹬了他都不能办在明面上。
金枝顿了顿道:“爹,您还不明白吗?光禄就是死我也随他去,罢官回乡罢了,他那正室夫人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骄矜人物,说不准都不要他了,我要再不跟着他,他不得饿死在BBZL乡下?”
说着,她抽噎起来,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丁鹏举顾不上愁自己,忙道:“傻丫头!那正室都不管了,你凑上去做什么?爹怎么着都不会让你去乡下受罪的,这趟回来你就别走了。哎,这样,玉枝主意多,把她叫来你们姐妹俩盘算盘算,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名正言顺留在京中。”
金枝狐疑,“她能有办法吗?”
“有没有的先把人叫来再说,群策群力!”
丁鹏举叫人去请来玉枝,她整日清闲,随叫随到。
刚到丁府第一件事就是拿手帕擦拭额头汗珠。丁鹏举没让金枝出面,等人来了,自己将二女儿叫到书房单独谈话。
这女儿随爹就是聪明,他说得婉转,可玉枝喝口茶的功夫就明白了诉求。
她爽朗道:“这我当然有办法了,爹,你们别忘了宝枝嫁的是谁,搬那位出来还怕不能唬住被关在诏狱的魏光禄?”
丁鹏举一愣,“你的意思是?”
玉枝摆弄桌上茶杯,想了想抿唇笑道:“让金枝求求宝枝,进诏狱见魏光禄一面,然后就跟他说,指挥使夫人心疼姐姐,不想金枝后半辈子被他耽误,让他自己识相一些,合离了吧!”
丁鹏举恍然大明白,“哎唷我的玉枝啊,随我!真是个有主意的丫头。”他顿了顿,“办事趁早,今天天还亮,要不你带着玉枝去求求宝枝?”
玉枝连连摆手道:“爹,还早,不能是今日。”
她似乎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自责,叹口气喃喃自语,“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是我妹妹,我希望她们都好,这次金枝有难,老天就原谅我算计宝枝这回吧。”
“什么?”
“爹,你等锦衣卫提审你之后再跟宝枝提,她纵是铁石心肠也会动容的。三顾茅庐,凡三往,乃见!爹你就带着金枝去找她这第三回 吧。”
那厢丁宝枝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安排,回府之后还在因为薛邵迁怒她的事闷闷不乐。
他可真有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吃哪门子飞醋。
夜里薛邵回府,丁宝枝已经睡下,她侧卧着面朝里,身上偎着一把蒲扇,是方才嫌热让珠珠上库房找来的。
薛邵鼻翼翕动,闻到屋内清香,看她衣衫单薄头发半干,就知道她忍了好些天不能洗澡,今天终于得以从头到脚搓洗干净。
他自认从诏狱出来一身污浊之气,脱了斗篷和曳撒在门口,仅着雪白中衣来到床边。
“还有气?”
丁宝枝没睡,脸侧还放着白天随手翻看觉得有趣的话本,“不气。”
薛邵作势要脱了鞋睡到她边上去,丁宝枝转身卷着话本抵住他胸膛。
她拧着眉毛,眼神瞟了瞟屋里铜盆。
薛邵露齿一笑,拇指勾下发迹抹额丢在边上,下了床拽过沐巾走去洗澡。
丁宝枝又转回去,突然听院子里传来打井水冲凉的声音,她吓一大跳,趿上鞋站到门边,就见薛邵脱了上衣将水桶高举过头顶,冰凉的井水BBZL帮着月亮在他身上镶了圈银白的光。
丁宝枝不自觉抱了抱胳膊,这人真是铁打的,她看着都冷。
薛邵没知觉似的仰脸冲洗了几遭,搁下水桶甩甩脑袋。
他身体无疑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结实劲瘦,丁宝枝再怎么着也得承认薛邵有个赏心悦目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