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帝王就是这样,即使是至亲之人死去,最先考虑的也得是他的死,对朝廷有什么影响,后续要怎么处理,而不是忙着悲痛伤感。
昭明帝说完这话,慕长歌便起身,面对着昭明帝跪了下去,她双手交叠覆住额头,然后以头抵地,冲着昭明帝行了个大礼。
“如此重担,女儿怕是担不起。”
慕长歌当然愿意担这个担子,可是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昭明帝便又叹了口气,说道:“璎奴,父皇在慎清和祺然两个人中间考虑许久,最后还是选了祺然,这其中的原因自然不必说了。只是祺然年纪还小,父皇怕是撑不到他成年的那一日了。主少国疑,父皇却得早做打算。你从小聪敏,又是祺然的长辈,由你来辅佐他,父皇是放心的。”
昭明帝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是真心的,慕长歌却不敢完全相信,她只是跪在那里,低垂着头,并没有说话。
昭明帝接着说道:“璎奴,你可愿意辅佐祺然,为大越的江山效力。”
说完这些话,昭明帝就看着跪在那里的慕长歌,等待她的回答。
慕长歌又俯下身子跪了下去,然后抬起头,看向昭明帝:“父皇,儿臣绝不负您所托,此生绝不负大越。”
慕长歌的回答,让昭明帝脸上带了些笑意,他就说道:“璎奴,快起来吧,地上凉。”
昭明帝和慕长歌又说了两句话,便唤了宫娥太监进来伺候,接着便让慕长歌下去了。
慕长歌刚一出去,昭明帝眼里的笑意便没有了,脸上也没了什么笑意。
他让人把窗子关上,看着满桌的点心,心里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来。
他会选女儿辅佐孙子,并不是因为疼爱女儿,也不是因为女儿聪慧,而是实在没办法的事。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凡是皇帝年幼,太后干政就是免不了的,可若是有别的办法,昭明帝是绝不想让孙子的母亲干涉朝政的。
可若是让赵皇后来做这些,昭明帝并不放心,因为赵皇后处理后宫诸事还可以,处理朝政怕是不行的。
刚登基的那会儿,昭明帝也和赵皇后讨论过政事,不过结果昭明帝是有些失望的,在朝廷政事这方面,赵皇后并没有什么天分。
璎奴却不一样了,在把她带在身边的这段日子,昭明帝发现,女儿对政事几乎有着天生的敏锐,有时候征求她的意见,她虽然说得不多,但是却能兼顾到各方的利益。
当然,在自己身边的这些日子,璎奴也拉拢了不少人。
昭明帝咳嗽两声,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接着便说道:“吉祥,陪朕到外面走走吧。”
吉祥看了看外面的天:“陛下,这会儿雨还下着呢,天也冷,您还是等雨停了在出去吧。”
昭明帝摆摆手,说道:“下雨没什么,打上伞就好BBZL了,朕心里有些闷,出去走走也好。”
吉祥不敢再说什么,便亲自去取了厚实的披风来,又拿了个手炉递给昭明帝,这才陪着他一起出了门。
昭明帝被他的小心给逗笑了:“吉祥,这都到了阳春三月了,不过就是下个雨,看把你小心的。”
吉祥便笑着说道:“陛下,三月下雨冻死人,这刚暖和的时候再一下雨,才是最容易生病的,可不得小心着些。”
昭明帝就没再说什么,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去了玉阳殿。
玉阳殿是皇子学习的地方,不过这里现在只有一位皇子和一位皇孙,剩下的都是宗室子弟了。
见昭明帝来了,守在院子里的太监侍卫们赶紧给他请安,昭明帝却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出声,朕只是随便走走,就不要打扰他们这些孩子了。”
屋里这会儿正传出朗朗书声,昭明帝没进门,只是立在窗户前看了几眼,倒是也没惊动屋里的人。
他只是看了几眼,便走了出来,面上也让人看不出什么来,好像真的只是来这里走走。
慕长歌从昭明帝这里出来,就出宫回了自己的公主府,她已经好几日没回来,也不知道公主府有没有什么事。
木姑姑上来禀报这几日的府中的事情,左右都是些小事,还有些人来拜见,慕长歌挑了两张出来,一张是燕城太守的,一张是谢一平的,剩下的便都是京城中的人情往来了。
慕长歌吩咐道:“我明日上午在府中,木姑姑你派人给这两人送回帖,让他们明日来见本宫,剩下的都按照规矩回礼就是了。”
木姑姑答应下来,慕长歌喝了两口茶,便放下茶盏说道:“木姑姑,本宫有些事想跟你单独说说。”
接着不用慕长歌吩咐,屋里侍立的宫娥太监们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等到屋门关上,木姑姑便朝着慕长歌行了个礼,说道:“公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慕长歌便说道:“姑姑是个有大志向的,总是在本宫府中管些家事,倒是辱没了姑姑的才华。本宫这里有一件大事,只有姑姑合适,本宫也只信得过姑姑。”
自从将木姑姑从冷宫中带出来后,除了去燕城外,剩下的时间里,木姑姑都是在慕长歌的公主府中做事的。
木姑姑的才学自然不用说,府中诸事都安排的很是妥当,去燕城的差事也办的很是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