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李尉迟抬了抬手,笑容温和,“久闻陆大将军棋艺精湛,小王仰慕已久,不知今日是否有幸与你切磋一番。”
姜妧笑容僵住,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哀求般看向陆绥,只盼着他别应下,早些一起用饭。
谁料,他竟轻轻一笑:“承蒙王爷谬赞,臣献丑了。”
“……”姜妧瘪瘪嘴,自觉往后头坐坐,有气无力地倚着身后凭几,幸好面前梅花小几上搁着两碟点心,她勉强能再坚持一会儿。
李尉迟和陆绥棋逢对手,姜恪却莫名愉悦,主动担了斟茶的活,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起初,这两人实力相当,到了后头,陆绥转守为攻,且步步紧逼,每一步都落在李尉迟未曾料到的地方。
其招数大胆而危险,却能轻而扰乱对方的阵脚,不过,李尉迟却也与他不相上下,眼看渐落下风时,及时改变对策。
两人你来我往,旗鼓相当。
一炷香后,李尉迟已略显吃力,反观陆绥镇定自若,落子时丝毫不带犹豫,仿佛一切都在其运筹帷幄之中。
他忍不住赞赏道:“大将军举棋若定,小王领教了,透过棋艺也可窥见,大将军心思缜密,雷厉风行,想来这也是常年在军中磨炼得来的。”
陆绥稳稳落下一枚黑子,淡淡道:“世事如棋,善弈者谋势,不善羿者谋子,臣不过是多看了几本兵书,略有心得罢了。”
姜妧支着下巴看他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垂眸一笑。
再看这三个英年才俊坐在一块的情景,当真是如卷如画,美轮美奂。
她揉揉快要饿扁的肚子,忍不住咂舌:美则美矣,可惜不能填饱肚子。
于是,她凑到姜恪耳边低声道:“阿兄,我先去找点吃的。”
姜恪头也未回,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棋局:“去吧,去吧。”
姜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提着裙子站起来,盈盈走向门外。
出了青和居BBZL ,绕回廊过垂花门,远远瞧见春汐提着食盒,岚芝在前头掌灯,俩人一前一后走在碎石小路上,她忙将两人叫住。
春汐一回头就见她两手捂着肚子,耷拉着眼皮,一副没骨头的模样。
俩人忙迎上去,腾出手将她扶住,一壁问:“小娘子,您这是怎么了?”
食盒里散发着阵阵浓香,姜妧耸耸鼻子,糯米鸡和葱油味激得她险些落泪,颤颤巍巍道:“快,快给我口吃的……”
俩丫头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左右搀着将她扶回玉锦院去。
……
姜妧在房中吃饱喝足沐浴更衣罢才想起来派人去青和居探探情况,仆人回来后告诉她,三位郎君正把酒言欢,聊得痛快,不许外人打搅。
她猛地松了口气,叫来岚芝嘱咐几句后便回居室歇息去了。
这一觉,她睡得极为安稳。
几日后,杨觅音差人送来口信,说是约她去东市闲云坊裁布做衣裳。
左右闲来无事,到了第二天,她用罢早膳后便去赴约了。
到了约定地方,迟迟不见杨府马车,姜妧站在一棵杨柳下,扇着团扇四处张望。
这时,正巧一支骆驼队打这儿经过,那些个骆驼长得又高又大,她得仰着脖子才能看到跨坐在驼背上的人。
铜铃悠悠,为首者是个白衣公子,因她向阳而立,刺眼光线使得她没法看清那人的模样,只依稀看到个轮廓。
眯着眼细细瞧去,那竟是个五官十分俊美的美男子,浑身透着一股子贵气,途经之处,惹得行人频频侧目。
打眼望去,那跟在两侧的仆人各个身着华丽衣袍,想来这队人马定然非富即贵。
正暗自思索,后背忽然响起一道清丽女声。
“阿妧!你看什么呢?叫你老半天了。”
姜妧回眸一见,原是杨觅音赶来了,只是……
“这大热的天,你怎么戴着帷帽?”
杨觅音白纱下的俏脸骤然一红,半晌扭扭捏捏道:“别提了,近段时日,我整天在西郊马球场练习打马球,如今……脸都晒黑了!”
她哭丧着脸,可怜兮兮,“阿妧,你说这可怎么办呐?!”
一壁说一壁悄悄掀开白纱,原本那张稚嫩莹润的小脸,竟果真变黑了许多。
关键是,若整张脸都黑了倒也没什么,可她也不知怎么弄的,额头还跟原先一样白,独独下半张脸黑了五六分,这么一瞧,显得格外滑稽。
于是,姜妧不厚道地笑出声来:“觅音,你这为了拔得头筹可真是够卖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