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张俊脸一如既往的臭,比那鞋底板子还要臭。
她稍敛心神,拢着裙子走上前去,福礼道:“陆将军安好,杨将军安好。”
裙间花香迎面袭来,陆绥眸色深沉,冷着脸瞥她一眼。
她今日穿了身黛紫色襦裙,肩披月白薄纱披帛,姣姣面容施以红妆,明媚美艳,一如芳菲四月天。
两人相顾无言,杨正平先是看看陆绥,转而又瞧瞧姜妧,只道这两人越看越般配,就连这衣裳颜色都撞一块去了。
这莫非就是俗话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真是可惜了……
姜妧察觉到陆绥冰冷的目光,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昨儿夜里梦见的那张,眉眼带笑温润如玉的俊容。
于是不断暗示自己,这人面上的威严都是装出来的,她才不怕他。
思及此,她缓缓抬眸,展颜一笑:“将军为何一直盯着我瞧?莫非我脸上有花不成?”
直白露骨的一句话打陆绥个措手不及,他哽了半晌冷笑道:“姜娘子既走出家门,还怕人看?”
姜妧不明白他为何对自己充满防备和敌意,细细想来,大约在西市第一回 见面时,此人便这样了。
莫非是因为,他不仅不近女色,且还讨厌女子?
想到这个可能,姜妧心头一惊,且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带着这个念头再看陆绥,和他身旁站得笔直的杨正平,她脸上神情突然变得古怪。
“将军说的哪里话,左右不过一副皮囊,您想看就看个够。”
她抬手拢了拢云发,松垮垮的宽袖滑落下去,露出一小截凝脂玉臂,落在上头那道细长的血印格外醒目。
杨觅音一眼便瞧见了,当即眉头紧锁,上前两步攥住她胳膊,心疼道:“阿妧,你怎么流血了?方才不还好好的么?”
姜妧浑不在意地笑笑:“没事,待会儿回家上些药就好了。”
立在一旁久未吭声的杨正平忽然道:“这伤瞧着像被猫抓的,可是玉霄那畜生挠的?”
杨觅音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快去我房里把金枪药拿来。”
这时,春汐和岚芝业已将狸奴找回来,一看门口浩浩荡荡这么多人皆愣了愣,而那雪猫瑟缩着脖子,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姜妧抽回胳膊将衣袖扯下,笑道:“不是,只是不小心被挂到的,与那猫儿无关,有劳杨将军费心了。”
春汐抱着猫朝这处走来时,陆绥忽然不着痕迹地后退两BBZL 步。
因姜妧离他较近,所以当即察觉出他的异样。
回头一瞧,只见他下颌紧绷,面色僵硬,神情极其不自然。
再看他垂在身侧的手业已紧攥起来,关节处泛着青筋。
姜妧乌黑的眼珠瞪得圆亮,仰着下巴笑问道:“大将军可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陆绥目不斜视,神情一如往常那般桀骜狷狂。
“与你何干?”
姜妧狡黠一笑,从春汐手里接过狸奴,特意朝他凑近一些,笑得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将军可要摸摸它?”
眼见的陆绥薄唇紧抿,脸色阴沉沉的,不一时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来:“离我远点。”
姜妧一壁顺着猫毛,一壁笑颜如花:“将军是让我离您远点,还是让这狸奴离您远点?”
玉笋般白皙纤细的手指不断拨弄着如雪长毛,陆绥鼻痒难耐,顾不得多说什么,立即转过身去。
紧接着,一道响亮的喷嚏声在暖阁响起。
春汐等婢女皆垂眸努力憋着笑,杨家兄妹相视一眼,想到什么,杨正平一拍脑门,大喊道:“坏了,我才想起来,大将军闻不得这畜生身上的味道,姜娘子快将它抱远些!”
嘹亮的嗓音在阁内绕梁回荡,狸奴被惊了一下,“嗖”地又从姜妧怀里飞出去。
春汐适时递来帕子,姜妧顺势接过,瞥见陆绥伟岸背影心生丁点歉意。
“抱歉大将军,我不知道你有此隐疾。”
“隐疾”一词有歧义,免不得叫人往那方面想,杨觅音掩唇忍笑,暗道这姜小娘子实在胆大,惹谁不好去惹这位冷面阎王。
陆绥深吸一口气,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如此反复,他竟被磨得没了脾气。
下一瞬,一只玉手拈着绢帕伸过来,女子含笑柔声随风潜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