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醒醒醒醒,你让人家等的傻子暗卫回来啦!醒醒醒醒!”
傻子暗卫:“……”
公主养得这条蛇在做什么?
公主要是醒了,不会以为是他让这条蛇把她叫醒的吧?
“说说,阿景怎么处置蝉衣的?”
猝不及防的吩咐声响在耳畔,走神沉浸自己思绪的暗卫一惊,很快反应过来一秒进入状态,低头一板一眼如实汇报:“回公主,太师……”
暗卫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组织语言的能力很好,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南宫卿雪默了,良久红唇轻启:“所以今天之所以会发生这件事,根本原因是老太太怕慕容家断了香火?”
暗卫颔首:“是。”
“嘶嘶——”
“主人,换位思考一下人家觉得美男太师的奶奶会有这种担心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看昂……”
青蛇想凑热闹给自己找一下存在感,被南宫卿雪给摁了回去,“你刚刚说,蝉衣没有被毒哑,还能开口说话?”
暗卫点头:“是,如果属下没猜错的话,先前太师给她服下的哑药只是暂时性的,像这种哑药药性一过就能恢复。”
暗卫没有再往下说,太师府的守卫如何南宫卿雪心知肚明。不然之前也不会派人过去,华丽的殿内很安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卿雪的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打破这一室寂静,吃瓜吃得云里雾里的青蛇忽然之间只感觉天旋地转,紧接着就被一阵蹂躏。
“只是将人禁足在院子里不得出,也没有罚也没有其他,就连所谓与本公主说让人再开不了口的哑药也是暂时性的,阿景这一次还真是叫本公主意外。”
南宫卿雪笑靥妖冶肆意,一句话说得不急不徐没掺杂半点火气,就连揉捏青蛇的力道都是轻了又轻,好比柔软羽毛一遍又一遍抚过一样。
偏就是这样,青蛇才觉得惊悚:完、完鸟……完鸟完鸟完鸟……
没有蛇比它更懂主人,主人跟她那个大暴君父皇一样一样的,大暴君是越生气笑得越好看,主人是越生气越温柔,完鸟完鸟,美男太师绝对完完鸟……
雨过天晴,天空像是被水一过一般,蔚蓝如镜,太师府庭院内大扇碧绿的芭蕉叶垂着,一滴又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说着叶尖掉落在地,长廊迂回,慕容景走在前林墨跟随在后,一路上忍了又忍到底是没忍住忧心开口:
“大人,您……打算怎么和公主说?”
说实话他到现在都还是整一个大震惊大懵圈状态,鬼知道他就去了一趟老太太院子那儿,怎么一回来,安分守己伺候老太太的蝉衣就往大人汤里下药,还对大人图谋不轨准备对大人那样那样,还没反应过来,刚让人把蝉衣看好赶到老太太院子里,又好巧不巧听到老太太承认往汤里下药也有她的主意,老太太痛心的哭声啊……
传宗接代啊……香火啊……皇权啊……
一个又一个的词,真真是把他砸得眼冒金星。
第46章 不见
“不知。”
天渐渐放晴,庭院里一草一木都有重新焕发生机的迹象,扑面而来卷着雨后湿润的空气也是那样清新,令人心旷神怡。而这欣欣向荣的满园景色,此时此刻落入慕容景眼里却觉破败。
有心处置蝉衣,然祖母年岁已高,那样声泪俱下地求自己宽恕蝉衣,若今日他给蝉衣服下的哑药不是暂时性的,祖母怕是会因为痛心晕厥从此往后更是一蹶不振。
脑海回想起小姑温柔的笑颜,照顾年幼自己时耐心的一帧一画,以及小姑去世时祖母一夜白头的场景。
“大人,属下觉得您还是跟公主实话实说的好,想必公主会体谅您难处的。”
林墨又认真回想这大半年来和公主的接触,诚恳补充道:“属下觉得吧公主其实还挺讲理的,虽然有时候会说一些瘆人的话吓唬属下,可从来没真动过手。而且公主每次下毒手都是那些人罪有应得活该,像欺压无辜百姓这种事公主从来没做过,而且公主也没什么架子,属下看见好几次公主在街上的小摊子吃东西,还和其他食客聊得很好。”
意识到自己越说越远林墨赶紧止住嘴,见自家大人还是一副黯然无光的模样忍不住又多嘴一句,“大人,其实您不该骗公主。”
该说不说,林墨平常虽然是个神经大条的憨憨,关键时候还是能一针见血直击要害。
太师府的马车抵达公主府时,已经是一刻钟后的事,白姨意外于太师这次光明正大地登门拜访,不过也没有把未来驸马拒之门外的道理,吩咐腿脚麻利的小厮进府通禀,自己则留下来和慕容景客套寒暄。
公主府花园,花园假山流水花团锦簇,更有亭台楼阁拱桥池塘湖畔,小厮脚步匆匆前来通禀时,南宫卿雪闲适倚在八角亭栏杆,有一搭没一搭往水光粼粼的荷花池里扔鱼食,并不意外:“不见。”
两个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留念停顿,让周围围绕伺候的成群宫人都愣了愣,公主说、说什么?
“不、不见?”
前来通禀的小厮更是懵得不行,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嗯呢。”
四月底还没有荷花盛开,不过青翠的荷叶倒是已经长出水面,一条条五彩斑驳的锦鲤在水中游动,鱼食洒落就争先恐后冒头抢吃,“让白姨与太师说本公主睡下了,让他回吧。”
提起慕容景,南宫卿雪冷艳脸上兴致缺缺,再没有之前的兴味和眼尾隐隐溢出来的欢喜。
“是、是。”
好一会儿小厮才回神,应一下后赶忙出去回话了,心里别提是有多不可思议多震撼了,公主这是、这是对太师没意思了?
飞檐翘角的红瓦八角亭内,黄鹂上前几步,把琉璃碟里琳琅满目去好壳的坚果送到南宫卿雪手边,小心翼翼试探问:“公主,您和太师这是?”
南宫卿雪出门一般不太爱带着黄鹂,所以今天早上在太师府上演的狗血戏码黄鹂还不知道。但青蛇知道啊,也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兴致勃勃贼八卦贼八卦:
“主人,你真不要美男太师啦?”
不等南宫卿雪说什么就开始巴拉巴拉出馊主意:“主人人家觉得那个谁行,就是那个妖孽美男,和美男太师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那个,那个还是主动送上门热情狼狗款的,人家觉得不错呦——”
说完疯狂暧昧眨眼,一副本美女蛇蛇看好你们贱兮兮的样儿——
虽然美男太师这类型的更适合主人,但妖孽美男也不错啊,俗话还说得好呢,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不占就是大傻蛋。
“不吃,你们吃吧。”
南宫卿雪没搭理青蛇,也没多说什么回答黄鹂的意思,出声让黄鹂把坚果从自己眼前拿开,就看着池塘里里摆动鱼尾的成群锦鲤,稍微有那么点恍神。
不要阿景?
倒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毕竟对阿景亲也亲了摸了摸了。虽然也没摸最不该摸的那处,但这段时间来总归是占了阿景便宜。何况父皇的赐婚圣旨也不是儿戏,说下就下说不作数就不作数,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父皇的威信何在皇室的威严何在。
就是吧……
被欺骗的滋味,她实在是不怎么喜欢。
处置蝉衣这件事上阿景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可敞开与她说,何必骗她,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她本不是一个疑心病重的人。但今天阿景处置蝉衣的方式让她不得不起疑心,在阿景心里,蝉衣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又占着怎样的地位。
同一时间,公主府门口,白姨听了小厮的耳语后有一刹那的诧异,不过到底是在宫里管事过的姑姑,面上很快恢复看向慕容景委婉道:“太师,公主这会儿睡下了,您看……”
白姨也是为难的,最主要是不知道公主和太师间发生了什么,也不好从中胡乱调和。
知道内情的林墨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惊疑不定转头看自家大人:
这,不应该啊,他们这还没进去大人这还没和公主坦白,公主这怎么就不愿意见大人了??
“无妨。”
慕容景出声,视线越过白姨等人望向公主府内恢宏奢华的布局,黑眸深邃望不见底:“我在此处等候便是。”
“这……”
白姨有心想说点什么劝,可看太师通身笃定平和的气息又哑然,斟酌几许朝通禀的小厮招手,等小厮过来附耳吩咐几句,那小厮就又火急火燎跑进府了。
如此,足以见白姨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毕竟要是真不想让慕容景进府,白姨这会儿就不会让小厮去通禀。毕竟小厮这一来一回又一来一回的,明眼人都能猜出来公主根本没有睡下,不过白姨也没有多问主子间的事,只是朝慕容景客气笑笑,就带着跟出来的人站在大门口和慕容景一起等。
没有等太久,小厮很快就气喘吁吁回来了,在所有人期许的注目礼下双手撑着大腿上气不接下气道:
“白姨,公主说、说,让您请太师进府。”
白姨松口气,脸上流露出舒心的笑容,侧身让开朝慕容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恭敬道:
“太师,请随奴婢这边来。”
第47章 天啦噜
春风拂过,荷叶摇摆,南宫卿雪一袭妃色留仙裙,头戴摇曳生辉的金步摇,发髻是时下京城最流行的弯月髻,凤眼轻挑,露出半截如藕节白皙细腻的胳膊,手撑着下颚看着迎面朝自己走来的慕容景。
“臣,参见公主。”
慕容景尚且沉稳从容,林墨跟着行礼,却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以及气氛的烘托下压力山大,他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见过公主像现在这般高贵稳坐彰显与生俱来上位者的模样,每每这种时候,公主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宫里头那位九五至尊一样,令人臣服生畏。
“免了。”
南宫卿雪没去看主仆两人,手指指尖捏着青蛇细长的尾巴把玩,好似对两人的到来和坚持进府的行为不甚在意,掀唇问起:“听闻太师着急见本公主,可是有何要紧事?”
慕容景目光一直投落在女子冷艳的容颜上,以至于将女子眉眼间的疏离冷淡看得真实,长身玉立的身形竟在和煦无比的春风中一晃,又好似只是错觉,磁性的音色沙哑晦涩:“臣来寻臣的内人。”
南宫卿雪捏青蛇尾巴尖的指尖停顿,怀疑自己是没听清还是听错了,下意识愕然反问:“什么?”
亭子里站着的人很多,黄鹂不算在其中光伺候人的奴仆都有六个,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这会儿一时半会儿也没反应过来,都愣愣看着说出这语不惊人死不休话的太师,内人?
哪个内人?什么意思?
是他们知道的那个内人知道的那个意思吗?
只有带四五个人留在亭子外的白姨抿嘴笑了笑,叹一声太师会哄人。
“今早府中发生一桩不愉快的事,臣因不想让祖母再经历一次一夜白头的痛,便期瞒了内人。”
没有说得太多,却解释了今早为什么会那样做的原因,原就生来看人深情的桃花眸,此刻看着南宫卿雪竟生出破碎感,眼尾那颗能够轻易蛊惑人的泪痣更是在顷刻间黯然失色:
“来得有些晚,内人好似不要臣了。”
南宫卿雪心尖一窒,心神恍惚险些被眼前一幕摄去魂魄,深吸口气不动声色别过眼:“太师说笑了,赐婚圣旨岂能儿戏,你我婚事不会有变故,至于太师祖母所忧虑的……”
说到这南宫卿雪停顿了会儿,双眸不闪不避和慕容景对视,“就这两天吧,本公主会进宫一趟问问母后有没有空闲,有的话最迟明晚便会登门给太师祖母一个交代。”
没有直接提所谓香火的事,不过也算说得比较明白了,更没有解释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说来也是她欠考虑,从小到大在父皇母后给的良好环境下长大,对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没太深的认知,实在是父皇一国之君,本最该看重子嗣的人,却先为母后遣散后宫,后又为了母后不再受生产之痛不愿母后再生。若不是母后看不下去,软磨硬泡着父皇再要一个,也就没皇弟这个熊孩子什么事了。
意识到归意识到,至于往后她愿不愿意生,什么时候生生几个就是另外一码事了,原先她对生孩子这件事并不排斥,将来和心爱之人有个可爱的孩子不失是一件美好的事,然经历早上老太太联手蝉衣的这么一出,现在她莫名就有些膈应,“本公主今日起得早眼下有些乏了,太师若没有其他事就请先回吧,白姨,替我送太师出府。”
亭子里又是一静,或许所有人都没想到太师亲自登门拜访解释,公主会是这样无动于衷的反应。
“诺。”
白姨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规矩福了福身应下便朝慕容景做出请的手势,脸上舒心的笑意也淡了几分,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担心,公主的性子她多少了解一些。若只是小事公主绝不会是这般态度,也不知今日在太师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公主这样不快。
“嘶——”
一直等到白姨带着慕容景离开,青蛇才逃脱南宫卿雪的魔爪。虽然刚刚才惨遭揉搓,身残志坚的青蛇也不忘奔走在吃瓜第一线:
“主人,你不心动吗,就刚刚就刚刚美男太师那副破碎氛围感足足惹人疼儿的模样你真的不心动嘛?!”
拜托它这条冷血的蛇蛇都心动了耶,主人这种情感丰富的两脚兽能忍得住小心脏不扑通扑通?!
“心动固然心动。”
南宫卿雪水眸潋滟,望向荡漾着圈圈涟漪的池水:“阿景欺骗我的事也不假,一码归一码。”
诚然心底的火气没先前那么盛了,但总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倒也不是还要阿景再做其他事,而是要暂时放着缓一缓晾一晾,要让阿景知道她不喜欢被欺骗的滋味,也省得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还是那句话她不喜欢麻烦,不愿让祖母再经历一次一夜白头的痛并不是什么难言之隐,明明可以坦白相告的事,为什么要选择欺骗然后再导致矛盾问题的发生?
把简单的事搞得复杂,说实话挺烦的真没必要她也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