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跟着牢头往里走,阿矜越往里走,越发头晕想吐,一直攥着手心。
左拐右拐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一个牢房前,那个牢房跟别的牢房都是隔开的,门口的栅栏也全是玄铁,而非寻常木头。
牢里烛火很暗,一跳一跳的,阿矜透过牢房前的玄铁看过去,一眼就看见,坐在干草垛上的陆倾溢。
蓬头垢面、颜色枯槁,头上已经没有了束发的玉冠,脸有些看不太清,但很明显憔悴了不少,头发已经白了很多,原来,一夜白头,是真的,阿矜从前听说一夜白头,以为只是夸张的说法,没想到如今自己会真正见到。
她其实有些不敢相信,这跟之前她见过的陆倾溢完全不一样,全然没有了肃王意气风发的样子。
陆倾溢大概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微微抬头,扫了一眼牢房外站着的众人,视线最终定格在陆倾淮的身上。
“咳咳。”他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接着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我说是谁呢,这大半夜的,有这样的好兴致来我这儿,原来是皇上。”
明明是恭敬的词,在陆倾溢的嘴里,却满是讽刺挑衅之意。
大概是他的动作牵扯到了手脚上的铁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皇兄,咱们真的是许久未见了。”陆倾淮不甚在意,笑着打招呼道。
若不是看见了这样的场景,光是听他们的对话,还真会让人误会,是什么兄友弟恭的场面。
“听说你赏了陆晴虎豹嬉春,我倒是有点好奇,你要赏我点什么?”
“皇兄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听他们说话,阿矜有些发怵,看陆倾溢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陆倾淮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感觉他们谈的,是风月,而非刑罚。
之前的风光无限,在现如今,不过是从前旧梦。
牢头让人端了椅子过来,陆倾淮一撩大氅,坐下,往后靠。
“皇兄不妨说说,想要什么?”语气仿若真的在同陆倾溢商量。
陆倾溢听到这话,轻笑起来,渐渐地放声大笑起来,整个牢狱,充斥着他诡异的笑声。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没得选,不是吗?”陆倾溢反问道,脸上还带着残余的笑意。
“是。”陆倾淮淡淡地笑着应声。
“唐祝。”
“奴才在。”唐祝连忙应声。
“朕记得朝中有几位大臣是想让朕放了皇兄的。”
陆倾淮故意的,他明明记BBZL 得比谁都清楚,却故意要问一个不能干政的太监。
“是……奴才隐约记得是有……几位大臣。”唐祝一时间也搞不清陆倾淮的心意,有些结巴地应声,他不是隐约记得,他甚至知道是哪几位大臣,但这话,说不得。
“他们这么为皇兄着想,那皇兄也该赏些东西给他们才是。”
“我有什么,我现在有的不过一副残破的身子罢了。”说到身子的时候,陆倾溢明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猛地抬眼,对上陆倾淮的眼睛,眼里满是惊诧之色。
这是阿矜进来之后第一次见到陆倾溢脸上露出这样的情绪。
“挑几个人将朕的皇兄伺候好,伺候好了之后,再将骨肉生刮,煲一锅汤给那几位大臣送过去吧。”陆倾淮说着这话,神色一如往常,仿佛在讲一件极寻常的事。
阿矜听见煲汤的时候,就忍不住了,轻轻干呕了一下,所幸没被陆倾淮察觉,不然,怕是送过去的汤里,也有她的一份。
陆倾溢此刻脸色惨白,他能想到的陆倾淮折磨他的法子很多,但没想到,陆倾淮竟会用这样的法子。
“是。”唐祝应声,偏头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牢头,牢头连忙会意,退下去安排。
陆倾淮坐着,没一会儿,牢头就带着几个壮汉过来了。
“小的见过陛下。”几个壮汉跪在陆倾淮身前行礼。
“进去吧。”陆倾淮开口,眉尾微微上提,嘴角还噙着笑,带着几分期待的神色。
“陆倾淮!你别欺人太甚!”陆倾溢低吼道,不知是极怒还是极怖,全身都在轻轻地颤抖。
他能够接受自己被生刮,可堂堂王爷,天之骄子,怎能忍受得了在众人面前被男人,还是这许多男人。
那些人进去,陆倾溢便疯狂地挣扎起来,但是寡不敌众,终究还是逃不过。
为了防止他自尽,他的嘴里,被塞满了地上的干草。
阿矜不敢看,低着头,耳边全是不堪入耳的呜咽,她真的怕极了,这样的陆倾淮,让她原本松软了一些的心,又重新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