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岳晋阳接着道,脸上明显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
陆倾淮极淡地应了一下。
岳晋阳出去之后,崔风遥也站起身躬身对陆倾淮道:“那微臣也告退了。”
岳晋阳和崔风遥接连出去,殿内就只剩下陆倾淮和阿矜两个人了,刚刚岳晋阳才挑衅了陆倾淮,阿矜觉得此时的氛围有些压抑,想着寻一个由头先出去待会。
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走了两步到陆倾淮身旁:“陛下,茶凉了,奴婢去换一盏。”
正要伸手去拿茶盏,没想到,还没碰到茶盏,就对上了陆倾淮的凌厉的眼神。
阿矜愣了一下,看着陆倾淮的眼睛,有些莫名其妙,她只不过是想要去换盏茶而已,陆倾淮的反应未免有些太大了,仅一瞬,阿矜就跪下了:“陛下恕罪。”
虽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但,第一时间认错总是没错的。
阿矜跪着,自然看不见陆倾淮此时的神情,讥讽、自嘲,更多的是伤情。才刚上位,就有臣子当面警醒,只不过,他现在动不了岳晋阳,他知道,朝中有很多人并不服他。他也知道,现在,很多人还杀不得。他虽上位了,但并不稳,不然,也不会一下封了后宫那许多人。
阿矜跪着,看着陆倾淮的靴子,他今日穿着一双雪白的靴子,上头用金线绣着精细的龙纹,阿矜看着,一颗心吊着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安静得陆倾淮不在殿内一般,随后,阿矜听见了一声轻叹,微不可闻,但阿矜离得那样近,怎么会听不见。
那声叹息,莫名让阿矜心一沉,不知道为什么,阿矜明明没有看见陆倾淮的神色,却能感受到,那声叹息里带着的难过还有无奈。
阿矜此前只见过陆倾淮暴戾狠绝的样子,这样的陆倾淮,阿矜从来没见过,也没想过。她好像只记得他是暴君,却也忘了,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陆倾淮看着阿矜跪着的身影,抬手抚了抚眉,开口道:“起身吧。”
阿矜站起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低眉看着桌上。
最终陆倾淮还是什么都没说,阿矜也不敢乱动,期间唐祝进来过一次,阿矜朝着唐祝使了一个眼色,唐祝立马就明白了,自己上前将茶盏撤了换了一盏BBZL 新的。
陆倾淮在书桌前处理了整整一日的公文,阿矜就这样陪着站了一日。
天色将暗,唐祝进来,看了一眼阿矜才犹豫着开口问道:“陛下,时辰到了,可要传晚膳?”
“不必,备轿吧。”陆倾淮将手里的折子往桌上一丢就站起身了。
唐祝始料未及,连忙先一步往外走,轿撵是早就候着的,所以只需要招呼一声就行了,陆倾淮出去的时候,轿撵已经停在御书房门前了。陆倾淮上轿,并没有过多的废话:“阿矜,上来。”
阿矜知道忤逆不得,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可不想再从陆倾淮口中听见那般没羞没躁的话了,乖巧地跟着陆倾淮进去。
“陛下,咱们这是去……”唐祝迟疑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慈宁宫。”陆倾淮说完,阿矜就想到了昨夜陆倾溢被煲成汤的事,下意识地有些恶心,吞了吞口水。
一路上,轿撵里格外安静,陆倾淮一只手支在小几上,像是睡着了一样,陆倾淮没有动静,阿矜也不敢发出别的什么声音,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到轿撵停下。
“陛下,慈宁宫到了。”唐祝在外头轻声道。
陆倾淮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阿矜先一步撩开帘子,唐祝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自从上回杖毙了近乎整个慈宁宫的人之后,阿矜这是第一次来,刚进宫门,阿矜脑子里就无意识地浮现那日在门口看见的场景。
慈宁宫现下极安静,连下人都见不到一个,安静的仿佛没有一个人在,阿矜有些疑惑,杖毙了那些人之后,竟没有拨新的人来伺候,想来,应当是陆倾淮的授意。
阿矜跟着陆倾淮进去,殿内的小宫女听见了动静出来查看,看见陆倾淮,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行礼。
“奴婢见过陛下。”
“平身。”陆倾淮丢下一句话便抬步进去了。
那个宫女跟在他们身后,进到里头,就看见殿内很乱,随处可见摔碎的东西,近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太皇太后娘娘,皇上来了。”宫女适时开口同姚华道,姚华躺在榻上,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头发凌乱,衾被也乱糟糟的。
“太皇太后娘娘这几日不大吃东西,都在榻上躺着,有时候会坐起来,坐着坐着就起来摔东西,这些都是昨夜里摔的,奴婢还未来得及打扫。”那个宫女轻声细语地跟陆倾淮解释,生怕陆倾淮怪罪,又怕姚华听见,毕竟对于她来说,两位都是主子,两位都惹不起。
“昨日送来的汤,喝了吗?”陆倾淮只是淡漠地问了这一句。
“用了一些,并未用完。”宫女老实地应声。
阿矜听着有些许恶心,垂眸盯着地上的碎片分散注意力。
“你们都下去吧。”陆倾淮接着开口。
阿矜头垂得更低了一些,同他们一块小心翼翼地退出去,才退出去,就感觉到脸上凉丝丝的。
抬眼,看见了漫天飞雪,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