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那个奴才被拖下去的下场,只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不管怎么样,现在阿矜的心里还是有些慌,陆倾淮虽没有降她的罪,可万一有一天……
正想着,就感觉耳朵一阵温热,陆倾淮的手正轻轻摩挲着她的左耳耳垂。
新的轿夫很快就来了,轿子重新被抬起来,周围又只听得见外头小太监扫雪的声音,“唰唰唰”的,刚刚的那一切,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陛下,未央宫到了。”唐祝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阿矜先站起身,依着礼数,应当让陆倾淮先出去,阿矜刚站起身,轿子的帘子就被唐祝掀起来了,外头的寒气侵袭进来,阿矜冷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跟在陆倾淮身后一块出去。
“臣妾见过陛下。”
“奴婢见过陛下。”
刚出御轿,就听见一群人行礼请安的声音,其中有好几个声音娇娇柔柔的,光是听着就惹人怜爱。
阿矜看见厉榛榛站在前头,挡着帘子的手顿了顿,吓得下意识往后微微退了一小步。
“起身吧。”陆倾淮冷冷的开口。
“谢皇上。”
厉榛榛身上穿着一件蝶翅蓝凤凰纹常服,外头披着一件白狐皮大氅,头上簪着一支鹤衔红宝石步摇,耳上挂着一对珍珠耳环,看着倒像是上回陆倾淮赏给后宫的东珠,圆润金贵的东珠让厉榛榛整个人看着清新灵动。
“奴婢(奴才)见过皇后娘娘。”阿矜和唐祝他们给厉榛榛行礼请安。
厉榛榛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到阿矜身上,轻声道:“起身吧。”
“谢皇后娘娘。”
一行人往未央宫里走,这还是阿矜在宫变之后第一回 来未央宫,未央宫的陈设已经BBZL 全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依旧那么奢靡,依旧那么气派。阿矜跟着陆倾淮走到殿门前的时候,朝唐祝使了一个眼色,随即非常识趣的止步了,站在门边,为他们掀开帘子,让他们进去。
陆倾淮先进去的,回身看了一眼,没看见阿矜,当即开口叫了一声:“阿矜。”
阿矜在外头依稀听见陆倾淮叫自己的名字,刚开始还以为听错了,未曾想,接着又听见了一声,阿矜捏了捏拳,低着头掀开帘子进去:“奴婢在。”
“近身伺候。”陆倾淮命令道。
“是。”阿矜头更低了一些,有些心虚。
厉榛榛就站在陆倾淮身边,听着陆倾淮叫阿矜进来,吩咐她近身伺候,她只想冷笑。在未央宫里如此对这个贱婢,陆倾淮摆明了不想给她任何脸面。
跟着进到内殿,桌上已经摆好了各式各样的吃食,看着甚是丰盛,陆倾淮先坐下,厉榛榛随后坐下,接着就是小太监上来一样一样菜试毒,试完了之后,便开始正式用膳。
阿矜一边给陆倾淮布菜,一边又担心着,生怕陆倾淮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若是陆倾淮要做出格的事,他自己倒是一点事都没有,倒霉的只会是无权无势的她。
厉榛榛看着阿矜给陆倾淮布菜,有些气不过,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到陆倾淮碗里,阿矜是极有眼力见的,看见厉榛榛伸筷子,就没有再夹了。没想到陆倾淮看了碗里的牛肉一眼,接着将手上的筷子放到桌上:“皇后,莫要逾矩了。”
厉榛榛拿着玉箸的手一顿,扫了一眼在场的下人,冷笑道:“逾矩?臣妾是皇后,是皇上的妻子,不过是给皇上布菜而已,谈何逾矩?反倒是这个贱婢,处处逾矩,皇上是否太过偏纵了?”
在她未进宫之前,私下里见过陆倾淮几面,每回见到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以为陆倾淮就是这样的性子,得知自己要嫁给他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情绪,毕竟她爹爹经常说,厉家的女儿生来就是要做皇后的。比起嫁给先帝那个糟老头子,陆倾淮无疑是比先帝好太多的选择,宫变之后,陆倾淮派人接她进宫,她以为,只要假以时日,陆倾淮会喜欢她的,毕竟他血气方刚,她亦是京城出了名的美貌。
未曾想到,就因为一个贱婢,陆倾淮竟然为了那个贱婢,将一直伺候她的嬷嬷还有贴身丫鬟做成了人彘,她也求过,陆倾淮全然不听,甚至,分封后宫那日也没来未央宫,她听闻,分封那日,那个贱婢留宿了临华殿,让她颜面尽失,她怎能不恨。
厉榛榛的后半句话是死死盯着阿矜说的,阿矜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恨不得能马上退出殿外去。
整个未央宫安静得仿佛能听见针落得声音,所有奴才皆敛声屏气,生怕被殃及。
“噼里啪啦。”整桌的膳食被拂落在地,盘子,碗筷,酒BBZL 樽落地碎掉,发出清脆的声响,阿矜来不及反应,膝盖先一步跪下,跟着众人一起求饶,“陛下息怒。”
阿矜跪在地上,只能看见陆倾淮和厉榛榛的足部,余光瞥见厉榛榛被陆倾淮按到桌上,大概是掐着脖子,厉榛榛的脚都来不及挣扎,蝶翅蓝凤凰纹的裙摆就晃动了两下,上头的凤凰纹像是要飞走了一样。阿矜只听见厉榛榛喉咙里气透不过来的声音,“咿咿唔唔”的,听着就难受得厉害,感觉下一秒就要断气了。
“不要以为朕不知道,厉君越今日联合众人上奏是谁搞的鬼。”
厉榛榛咿呀的声音越来越轻,脚上挣扎的动作开始本能地用力起来。阿矜看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莫名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咳咳咳咳咳咳咳……”厉榛榛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大抵陆倾淮已经放开她了,没一会儿厉榛榛就滑跪到桌下,阿矜微微抬眼看着厉榛榛惨白的脸,因着剧烈的咳嗽,脸上的表情不算太好,甚至算得上狰狞,跟方才矜贵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陆倾淮掐的明明是厉榛榛,阿矜却有一种在掐自己的错觉,大抵是觉得厉榛榛贵为皇后又是兵部尚书之女都逃不过,更何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