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蜀州的时候一直带着,有一回被人追杀,幸好有表妹荷包里的平安符,侥幸躲过一劫,回京后才摘下来。”
秦可懂了,没想到大表哥竟然带了那么久……她喃喃一声“好”,然后靠近他,双手灵巧的在谢曜的腰带上打了个结,荷包就已经坠在他腰上了。
“多谢表妹,表妹的荷包于我而言意义重大。”
秦可咬了咬下唇:“能帮到大表哥就好……”
两人默默的站了会儿,还是元若前来传话说有人找中丞大人,谢曜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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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只已经平稳的行驶了一段,随着微微的晃动,秦可中午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
到了晌午,杏桃叫醒了她,该用午膳了。
可秦可不知怎的,感觉没什么胃口,只用了小半碗饭,就觉得头有些晕乎乎了。
“姑娘怎么了?”清莲细心,注意到了她的不妥。
秦可摇头:“没事儿,许是今天起太早了困乏的很,一会儿再去补会觉就好了。”
清莲:“那您还是多少用些,喝完汤吧。”
秦可点了点头,强迫自己喝了半碗汤,然后又回床上歇下了。
她已经坐过好几回船,从来没有什么不适,便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夜幕降临,谢曜忙完了差事,坐在案前捏了捏眉心,那是他感到疲惫的象征,元若刚要劝自家主子去歇歇,甲板外忽然就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大公子!”
是杏桃。
元若立马就去开了门。
“大公子,不好了,我家姑娘忽然发了高热!”
谢曜眼眸一紧,立刻就朝秦可的房间走了过去。清莲正在塌前伺候,见谢曜来了,立马跪在一边:“大公子。”
谢曜顾不上她们,眼神瞬间便落在了床上躺着的小姑娘脸上,双眼紧闭,眉头紧锁,脸颊是不正常的绯红。谢曜心里一沉,探手去摸,滚烫。
“到底怎么回事?”谢曜的语气不算好。
清莲忙道:“中午姑娘只是说没什么胃口想睡睡,但下午的时候就开始发热了,奴婢们不知……”
“表妹可有晕船?”
清莲思索片刻:“我家姑娘应当没有晕船的症状,先前从江南北上时,也未曾出现过。”
“去请郎中!”
元若忙道:“已经去了。”
谢曜坐在床边,伸手再次抚上秦可的脸颊,小姑娘发热比上次还猛一些,他都觉得有些烫手,视线从秦可的额头转到脸颊,再继续往下,谢曜脸色忽然更阴沉了——
雪白的脖颈上忽然出现了几粒红疹,格外的刺眼,谢曜忽的想到一种可能,立刻拿起小姑娘被窝里的手,卷起袖子,雪白的臂膀上红疹也是一片,谢曜顿时沉下了心。
“立刻命船夫靠岸。”
元若、清莲还有杏桃同时惊讶的抬头,谢曜脸色如霜:“表妹出疹子了,不能再待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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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才行驶半日的船只紧急靠岸,郎中得的结论和谢曜并无二致。
出了疹子的人会高热,昏迷,还有很强的传染性,谢曜却二话不说将人抱了下来。
“大公子?!让奴婢去伺候吧!”清莲哀求。
杏桃:“还有我!”
谢曜回头看她们一眼:“你们两谁出过疹子?”
两人对视一眼,显然都没有。
“奴婢不怕!”
杏桃:“奴婢也是!奴婢虽然没出过疹子,但是长过水痘!”
谢曜本打算一人带着秦可,但思虑到她许多贴身之事还得需要一个侍女,便朝杏桃扬了扬下巴:“你跟上。”
“大公子,那您?!”
谢曜没有丝毫的犹豫:“我出过,无碍。命船只继续前行,船上保持通风,让郎中都去把脉,在益州会和。”
元若应下,目光里却满是担忧。
谢曜抱着秦可上了马车,立刻吩咐:“去一处附近的镇子,寻一处安静的庄子,快。”
“驾!”
马车疾驰而去,黑夜里,秦可烧的不省人事,却被谢曜牢牢的抱在怀里。杏桃坐在一边,紧张担心的看着自家的姑娘,一言不敢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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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一道加急奏折由一个侍卫急匆匆的穿过永巷递到了正宣帝面前,皇帝看完后忽然脸色一变,猛地将奏折合上了。
“消息可确切吗?”
“千真万确,此事由当地的知府还压着,百姓们也尚不知情。”
“今年这老天真是诚心跟朕作对,蜀州灾荒刚刚过去,这乾县就闹起了瘟疫?!可请郎中去会诊了没有?!确定是瘟疫吗?”
那侍卫跪在地上头也不抬:“乾县郎中人手不够,当地官员请求宫中增派太医。”
“太医……”正宣帝想了想。
“是得派几个太医,但是此事在未确定前不得张扬,让锦衣卫来见朕。”
“是!”
“等等!”
那侍卫立马留步。
“让太子,让太子也速速来见朕!”
“是!”
东宫之中,此刻青玉案前正坐着一玄色衣袍的男子,屋内燃着香,案几上放着厚厚的文书。
十分像一个文人墨客的房间,如果不是那位男子脚边正窝着一只獒犬的话。
这是太子殿下的爱犬,无人敢惹。
即便是传口谕的太监也只敢站在门口毕恭毕敬的禀报:“殿下,皇上宣您去乾坤殿。”
“何事啊?”太子正在给慢条斯理的给自己的爱犬准备“午饭”,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道。
小太监:“奴才不知,只知道是李将军亲自来的,说是很急。”
案前的男人终于缓缓站了起来。
“李原啊?他回京了。”
“是。”
男人轻笑一声,摸了摸身边獒犬的头,将铁链递给了一边的侍卫。
“那就走吧,免得父皇一会儿等急了。”
小太监应声,在前面带路,男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一袭玄色衣袍,乌发被高高束起,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只可惜里面的笑意又不像真的,只让人感觉到后背深寒。
作者有话说:
好困,今天没有小剧场了。
女儿不会很严重的,舍不得。
第043章 晋江独发
马车在夜色中行驶的很快, 很快便到了一个小镇。
谢曜已经提前派人到了此处,马车停在了一处安静的宅院前,元若已经到了。
“大公子, 这是处新宅子,一应东西已经派人去采购了, 但估计明天才能好。”
谢曜嗯了一声,抱着秦可就进了房内。好在床铺褥子都是崭新的, 他小心翼翼的将人放下,郎中不多时便也赶了过来。
“依老朽看, 姑娘这应该就是风疹, 来的有些急所以高热不退。今晚需要有人近身伺候,用温水替姑娘擦身,老朽再熬两副药, 明晚前若是能退热,想来应该就无大碍了。”
谢曜:“有劳。”
那郎中摆手,连忙下去煎药去了。
杏桃一听,立刻道:“奴婢去厨房烧水!”谢曜点了点头。
这农家灶用的都是柴火, 杏桃一个人在厨房里被烟火熏得只咳嗽, 元若也走了过来:“一起吧, 快一些。”
秦可躺在床上, 还是有些迷迷糊糊,谢曜皱着眉, 先用凉水替她擦了擦额头和手。
“大公子,温水来了。”
水烧好了, 元若和杏桃一人提着一桶, 谢曜从床边站起身, 对杏桃道:“好好照顾你家姑娘, 我就在外头,有事叫我。”
杏桃诶了一声,然后谢曜就起身走了出去。
秦可烧的有些迷糊,只是在睡梦见依稀感到有人在替她擦身,温水带走了热量,让她稍稍好受了些。
杏桃却一点儿也不好受,她看着自家姑娘身上这些密密麻麻的红疹,忍不住的抹着眼泪,恨不得是自己长了疹子,总好比姑娘受罪强。
因为疹子还会蔓延,在船上时,秦可只是身上和胳膊上有,这到了夜晚,连脸上也开始慢慢发了。
杏桃吓了一跳,忍不住哭的更凶了,这要是以后留了疤,姑娘怕是得哭死了。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谢曜在门口敲门,杏桃连忙擦了擦眼泪,将被子给秦可盖好,走了出去。
“大公子,已经好了。”
谢曜一眼就注意到她红红的眼睛,脸色沉了下来:“很严重?”
杏桃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姑娘的脸上现在也全都是……奴婢,奴婢怕……”
谢曜没说什么,大步就走了进去,走到床边低头一看,秦可的脸上果然已经出现了细细密密的红疹,看着的确有些可怖。
这些疹子发起来之后会痒,秦可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即使人还没清醒,但睡梦里时不时的就想伸手去挠一挠。
若是不挠便罢了,一挠,这些疹子就会留疤,谢曜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劝哄:“别动,不能挠。”
可惜昏迷中的人完全听不进去这些,只是凭着本能去抓,双手被抓住之后秦可还难受的紧,一直哼哼唧唧,似乎很是不满。
谢曜有些无奈了。
“表妹。”谢曜低声喊她,秦可越来越不舒服,哼唧个不停,声音甚至还带上了哭腔。杏桃站在一边,也难受的很。
谢曜握着她的手没松开,而是看了眼杏桃:“你再去问问郎中,看是否有什么可以止痒的药。”
杏桃立马点头:“奴婢这就去!”
屋内只剩谢曜和秦可两人,看着床上的小姑娘,谢曜叹了口气,改单手握住秦可的双手,另一只手拿过扇子,轻轻替小姑娘扇着风。
杏桃很快回来:“大公子!大夫说这个药膏可以缓解一些,得细细的涂抹,避免把疹子弄破了。”
“你来。”
杏桃点头,立刻就准备给姑娘上药,可这会儿秦可似乎越来越痒,谢曜只要松开手,她就立马想去抓挠。
一个人没办法换药。
杏桃没了法子,向谢曜投去求助的眼神。
谢曜皱起眉,片刻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方白帕上。
……
“大公子,我准备开始了。”
“好。”
谢曜坐在床侧,蒙住了双眼,伸手握住了秦可的手腕,杏桃得到他的答复后,慢慢掀开了被子,脱掉了秦可的衣裙。
空气似乎都慢慢凝滞了下来,烛火不算很昏暗,因为要方便杏桃上药,丝帕的遮挡力自然更不必说,更令人头疼的是,那药虽有止痒的效果,可似乎也带着痛楚,小姑娘难受的很,一直在不停的动来动去。
谢曜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力道重了怕她疼,轻了秦可便要乱挠,加上她一直不太安分,好几次谢曜的胳膊都触及到了不该触及的柔软,他眉头紧皱,下颌紧绷成了一条线。
少女身上淡淡的栀子香逐渐变得馥郁和浓烈,一丝一毫都在侵袭着谢曜的理智,似乎发着高热的人是他。
“阿芫……”
“别动……”
他的嗓音低沉了许多,在小姑娘耳边哄着。秦可似乎终于寻回了一丝清醒,挣扎的力度小了些,杏桃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药上完了。
“大公子,姑娘好像好一点儿了,这有奴婢,您要不去歇歇吧?”
谢曜点了点头,终于放开了秦可。然后立刻大步走出了房间,初夏的深夜,天气还没有酷暑那般炎热,但谢曜将自己泡到了冷水浴桶中,足足一个时辰,才睁开眼重新换了套衣裳。
折腾到后半夜,秦可的高烧终于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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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择已经在房中三日,这三日他果真闭门不出,三夫人一开始不允许别人去送水送饭,谢择便真的一口不吃,一口不喝。
三夫人见自己儿子真的打算绝食抗议,又气又心疼,竟也闭门不出,躺在床上不肯见人。
这一出闹,终于惊动了老夫人。
老夫人亲自从宝真堂出来,到了碧梧堂。
“到底在弄什么呀,乌烟瘴气的!现在全府的人都在议论!”
看得出来老夫人动了气,三爷不敢欺瞒,将事情原本给老祖宗说了一遍,虽然老太太听说自己的小孙子想去锦衣卫有些惊讶,但一想到小孙子三天没吃没喝,这点儿惊讶就被心疼给盖过去了。
“你们这对儿夫妻可真行!孩子的事情可以慢慢去谈嘛!不给饭吃不给水喝是什么意思!刘氏呢,让她出来!”
老太太已经直呼三夫人的名讳,可见气的不轻,三夫人也不敢对老太太摆脸色,从房里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老夫人一看她这脸色,也不忍过分苛责了。
“一天天的,大小都不给我省心!你看你这个娘当的,传出去,还不知道别人怎么笑话。”
三夫人脸色苍白,泪珠大颗大颗滚落,“母亲……我……”
老夫人:“算了,此事我已经心中有数了,子鸣在哪儿,我去和他谈谈,你要是不舒服就赶紧请个大夫瞧瞧吧。”
三夫人欠身:“是……”
老夫人去了谢择的房间,一进去就是足足的一个时辰,也不知道祖母和孙儿达成了什么约定,谢择终于从房内走了出来。
老夫人命人给他准备了清粥,亲眼看着自己的孙儿吃完了,然后带着他来到了三爷两口子面前。
“子鸣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事儿你们不用管了,我做主,我同意他去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