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救了他一命,为他脱了奴籍开始,他的心就已经不可控制地拴在了公主身上,他想她好,想和她过一辈子。
看到公主落水的那一瞬,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公主出了意外,那他也不会独活。他会帮荣璟做完他们约定好的事,然后便到黄泉下去陪她,说不定等来生一起投胎,还能再续前缘。
他静静的握着她的手,就这么陪在她身边,一刻都不离开。
而荣璟那边并不很顺利,刚到宫门前便被人拦了下来。
本想借着七公主和大将军的名头进宫拜访,结果二人因为意外都没能过来,荣璟只得带人硬闯。
守宫门的禁军将人拦下,“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皇宫。”
齐峰掏出腰间的令牌给禁军看,严肃道:“我们是将军府的,大将军要与七公主成亲,方才定下了日子,这等喜事要头一个告诉皇上才好。”
细看那人的令牌,禁军有些犹豫,那的确是镇北大将军的令牌,而且大将军和七公主的亲事也是京城上下人尽皆知的,不好为了一点小事得罪了大将军,禁军只得放行。
一路来到内宫,齐峰一路护送荣璟通过各处,来到承乾宫外。
印象中的承乾宫里处处都是服侍的宫女内官,这回过来,见到的人却少得可怜。
守在门外的内官见到略显陌生的荣璟,抬手要拦,被齐峰抬手打下,跟随的几个侍卫一个个凶神恶煞,把宫人们震慑着不敢乱动。
齐峰推开门,请荣璟进去,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剩下的人便守在门外。
屋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刺鼻到让人有些难以忍受,荣璟走到龙床前,看到了面容憔悴的皇帝,一时有些失神。
父子分离多年,从未想过再见会是这种情形。
皇帝是一国之君,躺在床上歪着嘴流着涎水,微微转头才看到渐渐走近的荣璟,他也愣住了,一时竟然想不起来眼前的青年是谁。
荣璟觉得很悲哀,承乾宫中金碧辉煌,连摆在柜子上的花瓶都使官窑烧出来的精品,屋里随处可见的奇珍异宝,仿佛一个埋着宝藏的金窟,而皇帝也渐渐被掩埋其中。
从皇帝空洞的眼神中,荣璟能看懂他没有认出自己。
他主动走到龙床前,“儿臣荣璟,拜见父皇。”
说到此处本该下跪行个大礼,但他只是弯腰拱手,心中泛起点点波澜。
岁月催人老,眼前风烛残年的老人与记忆中那个精明强干的父皇俨然是两个人。见了他这一副狼狈的样子,荣璟心中仅存的崇敬也被消磨殆尽。
服侍在屋里的内官终于认出了闯进来的是二皇子荣璟,忙走过去道:“二皇子小心,皇上现在病得厉害,若要近了身把病情传染给您就不好了。”
荣璟眉头一皱,“你是谁,我记得贴身服侍父皇的不是朱内官吗”
闻言,那内官微笑起来,似乎全然忘记了躺在床上受病痛折磨的皇帝,打开了话匣子回话道:“朱内官照顾皇上不力,已经被皇后娘娘下令仗毙了,奴才是皇后娘娘拨派过来照顾皇上的。您久不回京,不知道现在的京城里……”
荣璟没心思听他说废话,“你们都下去吧,我想跟父皇单独聊一会儿。”
“这恐怕不行。”内官依旧微笑着,语气却变冷了些,“皇后娘娘吩咐了,任何人想见皇上都要得到皇后娘娘的准许,哪怕您是皇子也不能例外。”
闻言,荣璟心中不悦,这几日回京所见,简直一片混乱。
皇帝卧病在床,前朝处理政务是荣行远,后面管理皇宫的成了皇后,他们这两股势力暗地里搏斗,竟无一人管皇帝的死活。
荣璟冷声吩咐:“让他们都出去。”
声音刚落,齐峰便大踏步走过来将那个嬉皮笑脸的内官打晕了拖出去,连叫嚷的机会都没给他。
房间中安静下来,荣璟走过去轻轻推开窗户,寒冷的风吹进来,萦绕在屋里刺鼻的药味总算被冲淡了些。
他搬了一个凳子坐在龙床边,对着皇帝静静道:“父皇,儿臣过来的路上遭人暗杀,若不是小七替儿臣挡下一箭,儿臣可能已经没有命走到这里了。”
皇帝没有回答。
荣璟并不急躁,默默道:“父皇,不管当初您是为何要赶走儿臣,儿臣都不介意了。儿臣见过太多民间疾苦,回到京城见此处繁华竟觉得恍如隔世,再看您躺在这里重病难愈……是不是另有隐情?”
在民间生活太久,回到这里看着各方势力的尔虞我诈,仿佛一个局外人看着陷进局里的人。
他不会陷进局中,打从他与萧祈约定了共来京城结束这些无端纷争的时候,就注定了他必须也一定会赢下这一局。
若有皇帝的帮助,或许能容易些。但即使没有皇帝帮助,他也能得到皇位,只是要费些力气,会多死很多人。
异常的药味,名为服侍实则监视的内官,还有外头层层阻拦不让人来见到皇帝,其中必有内情。
有人软禁了重病的皇帝,是皇后,还是淑贵妃?
荣璟想从皇帝口中得到答案,可老人只是费力的张开口,拼命想说什么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荣璟察觉不对,起身去关上了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