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娶你为妻。所以才……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再等等我……”
这么多年,他还是一点都没变。
想娶她又不想被人说是高攀皇室,所以年少时从不主动提起两家曾结娃娃亲的事。现在说喜欢她,却又为了“所谓的难处”去亲近荣怜月。
说白了就是两头都顾着,两头都想要。可到最后,总要被迫做个取舍,而她,总是轻易被抛弃的那个。
原本浅浅也没对他有多少感情,不过是顾着年少时的情分不想让他难看。既然他当着众人面对荣怜月示好,就该知道与她之间已经断了,结果还要追到这里,故作深情的说什么喜欢。
她为什么要等他?她又不是非他不可。
浅浅直面他,严肃道:“谢郎君,我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嫁给谁嫁到哪里都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你的心意该留给以后的夫人,我们之间,当是缘分尽了。”
少女眼中并无过多的情绪,她如此疏离,让谢卿杭心如刀割般痛。
他急切地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苦心,“我父亲犯了事,现今罪证在三皇子手里压着,我如今无官无职,只有让四公主帮忙说话才能让三皇子轻判我父亲。我是真的迫不得已。”
三皇子与四公主同是淑贵妃的子女,荣怜月在人前嚣张跋扈,也是有亲哥哥在背后撑腰的缘故。
人情与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浅浅如何不知道,可是……这依旧与她无关。
“郎君不必将家宅密事说给我一个外人听,难免多生忧虑。我不会干涉你,因为那与我无关,同样,我也不会等你。”浅浅微微点头,“郎君珍重,我就先行一步了。”
她转过身去要离开,身后的人却不如她这样潇洒淡定,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她的袖子,惊愕中,浅浅的外衣被拽到了肩下。
“公主,你竟舍得我一片真心?”谢卿杭一脸不可置信,从前连声重话都不敢说的浅浅,怎会如此绝情?
浅浅惊惧着将袖子往回拉,小声呵斥:“你做什么?还不快放开!”
原本男女私下见面已经是不守礼数,再要被人看见他扯下她的衣袖,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谢卿杭不但不松手,还将人往身前拉过来,一手握紧她的手腕,执着道:“我不信你如此无情,你心中是不是有苦楚,还是说不相信我对你的心意?”
步步紧逼,声声质问,浅浅像只被逼近穷巷的小兽,浑身紧绷,只觉眼前面目狰狞的男子不再是记忆里那个温文尔雅的谢郎君。
“别碰我……”少女声音颤抖。
声音落定,忽而听到身后有人疾步而来,几乎就在下一秒,一只大手扣住了谢卿杭的肩膀,沉稳的声音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低呵道:“放开她!”
不过一个侍卫,谢卿杭不屑于正眼看他,可一转头就觉得肩膀生痛,仿佛连骨头都要给他捏碎了似的。
谢卿杭吃痛放手,站在面前男人的男人比他高了一头,身强体壮,光手劲儿就叫他难以应对,自觉对付不了侍卫十分难堪,谢卿杭只能离开,连句话都没留下。
小路上再不见旁人,浅浅忍着委屈低头整理衣裳,“对不起,我没能处理好,叫你得罪了他。”
“不要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浅浅不敢抬头看他,听到他柔声安慰,心里却更加委屈。
男人的大手捏着一方小小的丝帕探到她面前,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眼角的泪珠,轻声道:“有奴在,绝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第12章
没有爹娘疼的孩子需要一个人面对生活的苦,浅浅是公主,没有得到多少尊重和礼遇,但肩上的担子却从来不曾松懈。
她不能得罪人,更不能给贵妃母女拿到把柄,否则,被报复回来,不单是她自己要受罪,身边的人也要跟着一起被连累。
因为自己淋了太多雨,才想给愿意真心对她好的人打一把伞。
就这样过了十年,小心翼翼,有如惊弓之鸟。她其实很胆小,夜里看着窗外胡思乱想都能把自己吓哭,可今日却胆大了一回——跟谢卿杭划清界限。
或许他会记恨她,又或者根本不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但这是她第一次在谢卿杭面前说这么多话,不是矜持的客套,而是心里话。
从前隐藏情绪的随声附和,他深信不疑,今日说了真心话,他却不信。他口中的喜欢,又有几分可信呢。
浅浅小声啜泣,眼泪却被人温柔拭去。她抬起头来,近距离的看他一身暗红侍卫衣装,黑色的腰带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身,结实的胸膛稳稳的起伏,许是因为耳朵离他的胸膛太近,竟隐隐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他站的好近。
近到她抬头能看见他脖颈上的青筋没入平整的领口,突出的喉结微微滚了一下,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胸腔里热乎乎的。
好奇怪的感觉。
不应当让他离得这么近吧?
可是有他在身边,浅浅莫名的心安,竟也不忍心让他离自己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