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眸,看着他手上柔软的帕子,小声问:“你一个男子,随身带着帕子做什么?”
多是女子平时里随身携带帕子,用以端正仪态,浅浅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男子,不知晓男子会随身携带何物,直觉得这帕子软软的,不像是萧祈会用的东西。
像他这样的男子,应当身配刀剑,背后挽弓才与他气质相合。
仰起面庞的少女粉若芙蓉,眼眶中蓄起的泪水渐渐止住,一双莹亮的眼眸好奇的看着他,萧祈心脏一紧,不自觉滚了滚喉结,将帕子收回腰带中别好。
看到公主受了委屈,萧祈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想保护她,不想让她再伤心难过,忍着委屈藏起眼泪。
但浅浅却比他想象中要坚强得多,没有倾诉苦楚,默默承担下所有。
萧祈看得到她的坚强,却止不住的心疼她的懂事,他想说什么安慰她,可说多怕是逾越了主仆的界线,便答她:“奴平日里常习武打拳,所以身上会备几个帕子擦汗。”
闻言,浅浅脸上有一丝慌张。
这是他贴身用的东西?
浅浅仿佛能想象到柔软的布料从男人密布细汗的肌肤上擦过的景象,羞得她脸都热了。
看到少女眼神中的慌乱,萧祈察觉到了不对,赶忙解释:“这个是干净的,没有用过……是奴失礼了,请公主恕罪。”
眼看男人又要跪下,浅浅赶忙扶住了他,“我没有要怪罪你,反而要谢你替我解了围。”
少女的手掌隔着一层布料扶在他手臂上,萧祈无法忽视那温凉的触感,喉咙好似被燥热的石头堵住,半晌没能回话。
小路另一侧,借着树丛的遮掩,一双眼睛正偷偷瞧着二人。
这地方实在隐秘,若不是看见谢卿杭从里面走出来,女使也不会想到有人在假山后头。
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让自家姑娘出门时带上几个得力的护卫,七公主与那侍卫走的近也无可厚非。可女使看着看着就觉出不对来,他们二人也太亲近了些,看着不像主仆,倒像是对……眷侣。
一旁有人过来,女使赶忙离开。
得赶紧将此事告诉四公主。
晴妤走进来,看到只有二人在此,面露疑惑:“公主,您不是跟谢郎君说话吗?怎么他先走了?”
她刚才在外面守着,萧祈因为体型过于引人注目,便躲在假山里。晴妤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谢卿杭从另一边绕过来,一言不发、面色难看的带走了自己的小厮,才进来寻公主,不想萧祈也过来了。
浅浅向她走过去,轻声说:“我同他讲明了心事,他一时无法接受,就生气了。”
晴妤不明白,猜想说:“那谢郎君就没对您说什么?”
浅浅摇摇头,并不言语。
谢卿杭同她说的事关乎谢家和三皇子,荣怜月移位牵涉其中,此时若是传出去,谢家定然要落罪重罚,以谢卿杭的脾气,怕是要记恨她一辈子。
每一次跟他说话,浅浅身上总会多许多负担。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谢卿杭认定了她没有别人可选,将她视为掌中之物。
她保守秘密,只是不想惹上麻烦。
主仆三人一同走去前厅,浅浅的余光控制不住的看向身侧的萧祈,刚刚她与谢卿杭的事,萧祈应当知晓一二,他却什么都没问。
是不关心她吗?
不对,刚刚他及时冲出来救下了她,怎么可能是对她漠不关心。
那就只可能是,萧祈知道她心里为难,才不问她,不想给她更多的负担。
他是懂她的。
想到这里,浅浅心情舒缓了些,走近前厅,看到主桌旁的席位上有一身着蓝衣的女子站起身来向她招手。
看清那人,浅浅嘴角勾起微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这蓝衣女子便是浅浅知交多年的好友,宁妧。她出身武将之家,同京中的贵女们说不上话。一次二人在马场上相遇,浅浅得她教授骑马,一来二去,二人便成了朋友。
身旁的侍女为二人倒酒,宁妧则在一旁小声嘟囔:“你怎么现在才过来,要不是我替你定了座位,你就要被安排去主桌了。”
浅浅端起酒杯,微尝了一口,梅子酒香甜的味道灌入喉咙,浅浅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回问:“谁要安排我去主桌?”
宁妧向她靠近了些,在她耳边道:“当然是国公夫人,我瞧着她很喜欢你呢。”
“我也觉得她待我很好。”浅浅腼腆道。从前没机会与国公夫人深交,今日见了才知道她为何会在京城夫人们中如此有声望,像那样和善又明事理的夫人,谁能不喜欢。
浅浅小口抿着梅子酒,转头却看到宁妧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浅浅疑惑,“你笑什么?”
宁妧小声说:“你看主桌那边,有个穿白衣裳的郎君。”一边说着,手指落到桌子下面给她指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