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春枝——得见伊
时间:2022-06-25 07:27:35

  牧时只好老老实实地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只是刻意隐去了他主动前往的这桩事。
  等说道,他带公主下马车到大街之上,明显能感觉到身侧之人身上散发的气息更恐怖了,脸上竟还带着嘲讽之意。
  牧时渐渐不敢在开口了。
  “说下去。”
  牧时一怔,极力忽略这语气中包含的杀意,说道了入了寺庙之后,进了大殿进香,等人回来时,想已经被掉包了。
  说完以后,又是一阵长长久久的沉默。
  萧廷琰负手看着天边的一轮弦月,只道:“今日的烂摊子本王可以帮你收拾,只是你以后可要惟本王马首是瞻。”
  牧时一愣,面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如果说先前他与这誉王是合作关系,那么从此以后就是上下属关系,以后都要供他驱使,一个不字都不能说。
  但亿起那人,牧时咬了咬牙,抱拳道:“任凭王爷驱使,只求王爷快些解救公主。”
  萧廷琰听得后半句话时,那眼神却是顿了顿,角色晦暗不明:
  这牧时原先也算个难啃的骨头,尽管他着意拉拢,可对方却还是若即若离,如今却愿意为了那小公主供他驱使。
  有趣有趣。
  不乏一救,也好拉拢那牧时,打定主意后萧廷琰便吩咐下去,点出了十多名精锐。
  两人就相偕着出了王府,出门时正好碰上那报信的侍卫,手上还捏着薄薄地一层纸。
  见到萧廷琰后,来人一愣,就连忙跪地,将那纸呈了上去。
  萧廷琰用食指捏起来,就见那宣纸上用血歪歪扭扭地写了几行字。
  牧时借着一旁的宫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人的神色,
  看完后就将那纸扔了过来,连忙接住,低头看去,只见上面有一行血字:飞云庄。
  牧时当即就一愣,他认出来这地址就是那中郎将沈先奕的京郊别业。
  这时方才恍然大悟,牧时趁着翻身上马之际,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前几日发生过的旧事。
  想到那沈先奕黏在公主身上的眼神,真真令人作呕。
  牧时的脸上就突然闪过了一抹厉色,这沈先奕当真就如此胆大么,主意都敢打到了公主身上。
  可转念一想,他素来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惯了,前朝有大将军把持,姑母又贵为一国皇后,什么事情又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牧时不免心生焦急,他着力定下心,跟着众人扬起马鞭就朝城外驶去,可刚过了城门眼前就出现了一道岔路。
  一边就是向着慈恩寺,一边则是那京郊别院。
  前方人马突然停了下来,牧时一怔侧头看去,只见那誉王脸上竟是少见的踌躇。
  萧廷琰垂下眼皮,却是在想,那沈先奕一向狡猾,肯定不会让那两名假扮之人知道他的真实居所,毕竟狡兔都有三窟。
  打定主意后,他便一扬马鞭指了指右侧,沉声说道:“你带上人去那边。”
  说完自己一人策马而出,扬鞭朝着慈恩寺的方向去了。
  牧时心下一愣,知道此事耽搁不得,王爷……心下怕是自有决断,于是也不废话,忙点了人,狠狠一夹马肚就飞驰了出去。
  萧廷琰压低身子,穿过那崎岖的羊肠小道,只见眼前山林莽莽,隐约能听见虎啸狼嚎,可他仍恍若未觉,猎猎作响的风狠狠地拍了过来,使那原本雍容的眉眼越发冷肃。
  不消多时就来到了慈恩寺的后院,萧廷琰两从那门缝插着素纱灯笼拿了下来。
  而后一手牵着马,一手提着灯笼细细地辨别着地上的车辙印。
  不消多时内心已有了决断,当下就蹲下身子抚了抚那地上的车辙印,抬起头眼里还含着锐利。
  这个方向……
  萧廷琰在记忆中细细搜寻着,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而后忙翻身上马,向着一侧飞奔而去。
  附近有名的别庄只有一个,那便是沈先奕的碧梧院,而他之所以对此处有印象,也是这别院是本朝一位侍郎的产业。
  却被那沈先奕看中了,原本打算强夺,可那侍郎无论如何都不肯屈服,于是他便设计将那人构陷下狱,这院子就自然而然地到了沈先奕的手里。
  思及此,萧廷琰的唇畔便溢出了一丝冷笑。
  驶出大道后,就穿过了一道密林,等到看到那一排亮着灯的小院时觉得心下一松。
  只见匾额上书碧梧院,那院子黑墙粉瓦,一侧花枝从墙头跃出,隐约中还能听到那院中梧桐树沙沙作响。
  他悄悄地跳下马,将马栓到了一侧的树上,而后悄悄地绕到了后院。
  作者有话说:
  其实不用牧时求,王爷还是会救得,只不过想拿捏他一番哈哈哈哈
 
 
第19章 强迫
  只见后院处,赫然停放了一轮青蓬马车,而那车头上竟坐了个小和尚,那光亮的脑袋在暗夜里闪着光。
  此时那小和尚正闲适地靠在马车上,那腿还摇晃着不停地拍打着车辕。
  他正等的百无聊赖之际,忽而就见那后院的门一开,从当中走出个管家模样的人来。
  见状那小和尚就欢天喜地地从马车上跳下,朝着那管家不住地打着拱。
  那管家见状皮笑肉不笑地从袖中掏出了个物什抛了出去,看样子似乎是个钱袋子。
  那小和尚立马就笑的见牙不间眼,赶忙接过,就将那钱袋子掂了掂。
  想必分量定是不轻的,那小和尚就朝着那管家弯下了腰:“这公子以后要有什么差事还来找我啊。”
  说完别直起了腰,就看到那老管家束着手一脸的似笑非笑。
  那小和尚就在心里暗骂个狗血淋头,你个老头子神气什么,又不用你出钱瞧那看不起又肉疼的模样,啧啧。
  只是面上仍看不出什么,甚至嘴角的弧度还扩大了。
  语罢转身就走,可他没看到的是,身后的管家笑的诡秘,从袖中里掏出来个物事,寒光一现。
  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台阶,来到了那小和尚的身后,忽地就伸出手去擒住了那小和尚的下巴,迫他抬起头。
  然后那削铁如泥的匕首就那么一擦,一束血柱就喷了出来。
  那小和尚嘴里发出苛苛的声响,不断涌起的血沫溅到了了那老管家的脸上。
  那脸上一派狰狞。
  过了良久,手底下的人终于停止了挣扎,那老管家这才放了手,那尸体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那老管家在原地喘息了片刻,将刀柄插回了腰间,而后就顺便将手蹭了蹭。
  费力地弯下身子,准备去拽那小和尚手里的钱袋子,可居然没拽出来,于是他发了恨,用力去掰那已经发白的手指。
  用了半身的力气才将钱袋子拽了出来,当下就呼呼地喘着气,又觉得不解气,遂朝着那尸体啐了一口,这才悠悠地直起身。
  将那钱袋子放回了怀中后还拍了拍,之后才弯下了身子,双手拽上了那尸体的肩部,准备把人往里托。
  可不期然地,视线下方竟多了一双金丝镶边的薄底便靴。
  “老丈,可是要帮忙?”
  这声线倒是比夜色还凉薄几分。
  那老管家徒然失了力气,瘫软到地上。
  *
  “姑娘醒醒,姑娘。”
  耳边有声音传来,萧振玉只觉得眼皮子好像有千斤之重。
  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就瞅见眼前的一线光亮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老脸。
  那脸明明不在年轻却偏要浓妆艳抹,瞧着就不像正经人。
  见到萧振玉醒了之后,她往后站了站。
  等眼睛熟悉这抹光亮后,萧振玉这才看清屋内陈设。
  屋子几近豪奢,脚下的地板被漆的通红油亮,窗棂中嵌着小方格,格里镶嵌着南洋玻璃。
  窗下摆着一个长案,长案上立着两个官窑花瓶。
  只见屋内正中摆着一个妆台。
  而她此时正被人丢在美人靠上。
  鼻端似乎还萦绕着那古怪的气息……先前这正因为这个气息迷晕她的。
  昏倒之前最后看的那个人影,赫然就是那沈先奕。
  萧振玉的脸一白,这沈先奕竟动了如此念头?
  想必就是那纨绔伙同寺内的那个小沙弥将她骗到了后院的禅房里。
  而那早已在禅房候着呢,只等她进来,然后……
  萧振玉忙低头去看身上,却见身上只着了一层单薄的里衣,白日里所穿那件淡绿色衫子,早就不知踪影。
  一旁的仆妇见到萧振玉的动作心下就是一动,看着女子的形容就知她是被强掳过来的。
  这名仆妇就名唤妥娘,原本是城中一家妓馆的教习,因欠下了银两,就到了沈先奕的手中做活。
  专替他□□那些姑娘,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所以见状也不以为杵,连眉毛都没抬一下,想必也是司空见惯了。
  只是面上还看不出什么,甚至笑得更加和善了,她慢慢朝着萧振玉靠近道:“姑娘别担心,你的衣物是妥娘我脱下来的,一会啊就给你换上新的,保准将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妥娘?
  萧振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内心却不见丝毫放松。
  她紧紧攀着衣领,将个柳叶眉拧起,恨恨地看向那老妇,嘴里直道:“送我出去!”
  声音崩的紧紧地,只有一分威严气度,妥娘当下就一愣,心下直道,那小阎王也不知从那弄来的这姑娘,看她形容打扮就知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周身的气度更是不凡,模样更是出挑。
  妥娘眉毛高高一挑,心道:不管你先前是什么身份,只要来到了这,怕也只能褪下一身的傲骨了。毕竟啊我手中的皮鞭可由不得你不听话。
  这样的烈女,她不是没见过,这沈先奕往日里总会弄来几个姑娘,那些姑娘也不都是个个都情愿的,里面或骂,比她更泼的都有。
  她妥娘当了妈妈这些年手段可不少呢,还害怕奈何不了一个小姑娘?
  妥娘的脸当下就暗了下来,她直起腰板子冷冷道:“姑娘既然到了这就好好听话吧,若是让那位爷高兴了,以后保不齐有你的好日子。”
  听得此话萧振玉眼前一黑,喉间涌上了一抹腥甜,她内心又怕又悔又急。
  怕的是已入了虎穴,自身难保,悔的是出宫之事,急的是自己的安危。
  却也不知这沈先奕竟包藏祸心,胆大至此。
  哪日不过只是一个照面,他便下此狠手,真就不顾君臣之礼了?
  萧振玉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强迫自己定神,明白先下靠不了别人,只得静观其变了。
  那妥娘似乎看到了萧振玉脸上的眉眼官司,打碎了她的最后一丝幻想:“姑娘你可别看了,这屋子里里外外都是看家的护院们,况且这宅子啊还在荒山处,旁边就是密林,晚上可是有野兽出没的,凭你一个人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萧振玉的心猛地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是现下犯到里她手里,少不得要周全一阵,不如先假意答应着,之后在伺机逃走。
  如若不能逃,就先拖住,他们总归会来救她的……
  想到这里,萧振玉的表情于是当下表情也缓和了,不在对那老妇怒目而视。
  那老妇见状自然喜笑脸开,态度殷勤地就要推着萧振玉进那屏风之后。
  萧振玉心知那沈先奕打得什么注意,就是为了给她打扮一番,才费尽心思地将她掳来这里。
  她心有抗拒,但没奈何还是被那仆妇推着往里去了。
  转过那描金雕花屏风之后,就见那正中摆了个大浴桶,一旁的衣架上正挂着几件衣裳。
  萧振玉的眼神静静地在其上流连着,长久之后都没有动作。
  此时此刻妥娘正看的心焦,抬手就要帮萧振玉褪下衣物,萧振玉忙躲过去,连连摇头,嘴里只说:“不牢您费心,我自己来。”
  说完一只手就搭上了衣襟,余光见那老妇人还呆呆地站在灯下。
  萧振玉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心下有些着恼,当即就扯下身后挂着的白巾子丢入了水中,那砸起的水花,就浇了那仆妇一脸。
  妥娘一愣,有些不可置信,一把摸过脸上的水,就要发作,可目光触到那灯下人脸上挂着的冷霜,心里就有了一丝俱意,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知道这人左右不是她能得罪的。
  于是也忍了气,转身就出了屏风,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恨到你就别落到我手里!
  那边厢萧振玉看到那妥娘绕出了屏风,表情微微松动,她方才表面上看起来色厉内荏,其实心里怕的要死。
  于是软了身子做在了一旁的锦凳上,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惊惧不已,那一双水盈盈的杏眼一闪,就落下泪来。
  想这为人竟如此艰难,原先在宫里时一身不由主,万事皆任人摆布,现在倒好,才是真正了落到了那虎穴,真是那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萧振玉忙将手捂在了脸上,不让那呜咽声流露出半分。
  外间的妥娘,竖着耳朵听那屏风后的动静,只听许久那水声许久都没响起。
  当下就高喊了一句:“姑娘?”
  萧振玉一愣,将脸从手掌中抬起,白生生的小脸上还坠着泪珠,看罢真真叫人把一颗心拧起来。
  萧振玉站起身来,心下就有了决断,她应了一声后,将手伸入里浴桶里,轻轻地拨了拨里面的水,故意发出了声响。
  妥娘听到里间传来的水声才放下了心,嘀嘀咕咕地就将托盘中的衣物给递了进去。
  转身就来到了妆台前,将那妆盒一个个地打开后,顺势就做到了凳子上打起了哈欠。
  萧振玉听到外间传来的声音放下了心,她转头细细打量着这周围可有能用的东西,之所以要找就是为了拿来防身。
  可这屏风后放着的都洗漱之物,哪里有萧振玉所期盼的尖利物品,当下心下就一沉,可她转念一想,一会少不得要梳妆打扮。
  届时趁她不注意可以拔下个簪子……
  心里忽然就有了底,萧振玉的心稍稍定了定。于是继续搅着浴桶里的水。
  就这么磨磨蹭蹭了许久,那妥娘等的很是不耐烦,当即就怀疑这妮子是在拖延时间,忍不住就出声催促了起来。
  萧振玉心下暗骂了一句,索性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来到屏风后端起了那放在地上的托盘,斗开一看,只见里面赫然放着的就是一件轻薄如蝉翼的白绸套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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