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便凌空飞了出去。
长久以来,身边都静静的没有动静,萧振玉悠悠地睁开眼,触目所及皆是一片血色。
在那边血色里,萧振玉就看到那先前还耀武扬威的沈先奕这会子早已没了人形,哭嚎着膝行到那断手的位置,嘴里不住地哭嚎着我的手我的手。
而在他身后,则是仿佛从地狱而来的人,身穿着金线绣蟒的玄色衣袍,那袍角处早已被割破。
他一手执着剑,一只手上还提溜着一颗人头,周身带着凛冽的气息,和那迫人的威压。
那血就滴滴答答地滴到了他的脚边,那眼神明明冰冷至极,可在触到萧振玉的时候,多了丝活气息。
萧廷琰低头,就将手上提溜着的人头扔到了出去,骨碌碌地滚落到了门边。
他上前一步,一脚就踢翻了挡在身前,躺在地上不住哭嚎的沈先奕。
随后循着那点啜泣声看去,就见那塌上的小人,鬓发散乱,乌云坠于脸侧,如堆鸦一半,杏眼朦胧似睁还闭,红唇一点欲张还合。
那泪珠正巧点缀在腮边,是要掉不掉的模样,那脸上还带着一丝绝望,微微喘着气儿,小胸脯一耸一耸的,就像是……无意识的勾引。
萧廷琰的眸色不由得暗了暗。
视线微微下移,就见那榻上的人衣服微微松动,里面那茜红色的小衣隐隐透出来,是旖旎的颜色。
那如玉般的小脸上不知何时竟溅上了血点,就像白玉染了微瑕,他意动,就缓缓提步走上前去。
伏下身子,欲替萧振玉拭掉颊上的脏污。
萧振玉的视线一抖,不知怎地看着那人的动作,看着那人如玉般骨节分明的双手将将地要触到自己的脖颈。
她没由来的就亿起了那经年前的一桩事。
那时那人也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动作,伸出手就扼住了那小太子的脖颈。
他那剑尖还分明滴着血,分明是一副杀红了眼的模样,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今时今日,是终于想来要杀她灭口了么。
萧振玉瞳孔一缩,顾不得害怕,有些不受控制地,那话就脱口而出了:“皇叔,那秘密早已烂入了肚中……我,我我说不会出去的。”
那眼中就带上了一丝祈求。
萧廷琰深情晦暗不明,那垂下的发丝遮挡住了他的面颊。
他脸上犹疑了一瞬,瞬间就想起了经年前的那桩事来,于是就有些哭笑不得。
时至今日,她却还将那事看得如此紧要,殊不知他要是想灭口,早就动手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真是傻的可爱啊。
萧廷琰心下有些不屑,正准备可待看清榻上楚楚可怜的人时,他突然变了注意。
作者有话说:
到文案部分了!之后的剧情大概会很快,互动摩多摩多
第22章 应允
“那小玉儿又以何取信,空口白牙的说便说了?”
萧振玉闻言惊讶地抬起了脸,那脸蛋分明比雪还白。
嗫嚅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此这般也早就在萧廷琰的预料之中,他心思一转又道:“不如以自己的……一身玲珑血肉?”
她惊愕地抬起眼,却撞进了对方幽深如潭的眸子里,那眼底似乎有着笑意。
今时今日又来作弄她?
看这人还有心思“顽笑”,萧振玉就明白了那人并无“灭口”之意,方才的这番话也只是顺着她的话说罢了。
萧振玉这会身心俱疲,却没心情去想有的没得,当务之急还是离开此处就好,可先下双手还被绑在了那床榻的横栏之上,顾不得什么了,便祈求到:“皇叔,救我。”
“嗯?”
萧廷琰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床榻上神情紧张的人,却一丝一毫相助的意思都没有。
萧振玉有些着急,就又唤了一声。
未料那人却对着她伏下身子,将手撑在了床的阑干之上,手臂上青筋凸起。
低头与她对视,那垂下的发丝搔到了脸颊一侧,痒痒的。
两人距离很近,那鼻息早已无意识的纠葛到了一起。
萧振玉的脸顷刻间就红了,她忙避开眼神。
一旁的萧廷琰仍然不以为杵,他的眼神闪了闪,是一脸的势在必得。
凑近了萧振玉的耳旁就道:“嗯?”
“小玉儿还未应允皇叔,皇叔又怎好搭救?”
这无赖!
萧振玉气结,她恼怒地回视,可却没料到两人的距离居然如此相近,于是那红唇就不小心擦过了那人的脸颊一侧。
就好像她是主动亲他似的。
头脑仿佛被人重重擂过,萧振玉急的快哭了,她放缓呼吸,轻睨着那人的神色,
竟是一脸的暧昧,抬起手抚了抚方才她不小心擦过的位置,缓声道:“小玉儿怎么如此主动,难道是答应了?”
那人眼神幽深如潭,闪着暗夜的光泽,好像是有魔力,萧振玉险些要被吸进去,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为了躲避那人的眼神,她胡乱地点了点头。
眼看着那小公主的脸一点一点,慢慢蒸腾,那点红又窜上了耳尖,那耳尖红的像是要滴血。
那一点耳垂藏在鬓发里,当真是玉雪可爱。
目的达成。
萧廷琰也不在继续逗那小公主了,他便慢悠悠地直起了身,抬手就解开了那束缚。
察觉到手腕一松,萧振玉心下一喜,赶忙就从榻上坐了起来,抚了抚手腕上的勒痕。
而后便想站起身,可那脚腕处却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整个人就不收控住地就要向后倒去。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那腰却被一双大手给栏住了。
那大手一揽,就将她揽进了胸前。
等她回过神,那脸就挨在那人的胸前,整个人没骨头似的缠在了他的身上,怀里属于他们二人的气息正纠葛着,腰后触感清晰,是被那人牢牢地扣住了。
萧振玉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想将人推开,可那手臂却分明没办法感动分毫。
她恼怒地抬起眼,却看见那人看的不是她的脸,而是……
她视线一低,自然而然地就看到了那松开的领口处,早已春光乍泄。
想起察觉到她的视线,那人的视线便轻轻滑开了。
萧振玉心头火气,忙掩了衣衫准备抬头说什么。
可眼前却一阵天旋地转,竟被那人打横抱起了。
萧振玉一个惊呼,双手不受控制地牢牢地缠住了那萧廷琰的脖子。
目光所及间是那人冷淡的眉目。
萧振玉待反应过来后挣扎地就要下地,可那人竟垂下眼皮睃着她,一脸的不怀好意。
“小玉儿还是别挣扎了,不说崴了的脚腕,就去说说你这一身打扮,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去么?”
打扮?
萧振玉视线下移就看见了自己身上所穿的薄纱衣物,那薄纱说是衣物,但什么也挡不住,该突出的一概分毫必现。
眼神一黑,萧振玉便在没了言语。
只是在路过那帐幔时祈求地抬了抬眼,萧廷琰便顺手将那帐幔扯下,将怀中人盖了个严严实实。
萧廷琰收回视线,紧紧扣住了怀中人的膝弯,只觉手下触感良好,于是抱着人就踏了出去。
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一僵,萧廷琰意动,就看到了怀中人的脸色一白,他低头一看,原来是那沈先奕早已倒在血泊中晕死过去,嘴里还紧紧叼着那断手。
他便不容拒绝地就将萧振玉的头往自己的怀中狠狠按去。
随后抬脚就越过了那门槛。
穿过中厅,拐上长廊,长廊上横七竖八地都横着几具尸体。
此时此刻,被那人揽在怀里,奇妙的是,她竟感受到一丝安心。
但随即萧振玉便在心里唾骂起了自己。
正当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似有一大堆人冲了进来。
萧振玉的眼角余光就瞥见了连成一片的火光,成群结队的护卫们擎着刀剑而来。
难道是那沈先奕的人,萧振玉双手无意识地就抓紧了那萧廷琰的衣襟,甚至还往里面拱了拱。
萧廷琰的唇畔就带上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微笑,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莫怕。”
萧振玉一怔,被这话语蕴含着的笃定意味给震到了当场。没由来地竟感觉到了一阵安心,于是当下那拽着的手微微放松,身体也不在紧绷着了。
牧时一马当先地冲到前头,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王爷,等渐渐走进,就发现他怀中竟然还抱着一个人,抱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鬓发未乱,头上插戴着地金步摇此时正歪在耳畔,精灵鬼魅似的女子,眼下身上正裹着一个红丝绸,曲线毕露,那露出的一点肌肤比雪还白。
露出了一截欺霜赛雪的脚腕,那脚腕上还缠着金玲,无端地让人想起一个词,那便是碎玉揉香。
牧时察觉到胸腔里发出的阵阵轰鸣,他紧紧盯着那女子,忽而就见那脑袋自胸中抬起,那一脸的惊惶不是公主又是谁。
一路而来,满是惊惶,唯恐她遇见了什么不测,如今见人安好,牧时不禁有些激动,便顾不得什么便迎上前去。
惊叫了一声:“公主。”
可等来的却是却是一声轻斥:“放肆。”
牧时一愣,方知僭越,当下就跪下去请罪道:“微臣来迟了,还往王爷降罪。”
于是就俯身下去,可长长久久都没有动静传来,牧时额上大滴的汗水就流了下来,砸到了地上,那微咸的汗水就滴到了眼睛里,眼眶里登时就是一片模糊。
牧时心下不由得有些后悔,见面前地那双金靴突然动了,他当下就忙转过身去,恭敬送行。
“你留下处理此事,务必将办妥了。”
牧时的心一惊,忙低将下去,脸上的神色恭敬之极。
而那人脚步不停,看也不看周遭地一切径直掠了过去。
牧时打量了一下园中情景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下不禁有了丝惊骇,王爷他究竟是怎么一个人只身闯进来,还将这一杆子护卫们尽数除掉。
方才他们兵分两路之后,牧时就策马去了那飞云庄,可却是扑了个空。
稍后又联想到王爷方才的迟疑,就知这里头肯定有诈,当即就转去了慈恩寺。
到达以后,果不其然地就在那收到了自家王爷留下的口信,于是当即就召集人马一刻都不敢停的来到了这碧梧院。
才刚到这别院门口,牧时便小心翼翼地勘察一番,才发现这院中寂寂的,门户大敞着,偏生里面还灯火通明,着实诡异至极。
于是当下就悄悄地摸了进去,就看到门口里面竖着的两具尸体,一个管家模样,一个竟是个脑袋光光的小和尚。
之后就穿到了后院处,灶间和厅堂间都是些不明觉厉吓得浑身发抖的丫鬟仆从们。
牧时当即就抓过一个,逼问那丫鬟问她可曾见过一个小姑娘,众人刚开始也只作不知。
牧时冷眼一看,却见那些个仆从们,虽满脸惊惧却不见其实却不见惊慌。
当即就冷笑了一声,就知道这些人是在扯慌,心道这伙人许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就将那刀架在了上去。
众人这才知道厉害,当即就瑟瑟发抖地将事情全抖了出来,还给指明了方向。
牧时细细查看,来到了内院,就见内院横隔着几句尸体。
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自家王爷的手笔,忙就奔了进去,之后看到的就是方才的情景了。
正当牧时准备起身,却发现原本路过他的王爷,不知道怎地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停在了他方才随手拉来指路,打扮的甚是俗艳的老妇人身前。
第23章 戏谑
那老妇人就是妥娘了,方才她将人弄到屋内,就准备去灶间瞅瞅看有什么好东西,准备打打牙祭。
可她方才到了灶间,忽而就听到一阵兵戈之声传来,接着就闯进来了一行人,皆都身如鬼魅,训练有素。
为首那人在冷笑一声,就将她们这一行人绑了带到了外间,又疾言厉色地问她们可曾见过一个姑娘。
妥娘的眼珠当即就转了转,心道这怕是坏了,莫不是那小姑娘的靠山?
今日才是真的踢到铁板了,那妥娘不由得在心中连连叫苦,一时间身子就往后缩着。
只是这一动,就立即被那首领模样的人发现了。
随后就将刀剑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那刀剑无眼,妥娘心下惊骇,唯恐伤及自身,于是迫不得已于是就将人引了进来。
……
萧廷琰之所以停住脚步,也是因为察觉到了怀中人的异样,看怀中人的神色,在看在地下抖若筛糠的老妇人,心下就了然了。
于是就命着亲随将那老妇人的手绑了,拉着就往外走。
那妥娘反应过来后,当即心下就人一沉,她情知不好,忙连连求饶,却是向着那萧振玉的。
“姑娘姑娘,老身也是迫不得已的,一切都是那沈先奕,却是与妥娘我无关那。”
“那沈先奕猪狗似的东西,以往横行霸道惯了,我若不服从,就是连性命都难保。”
说着说着便涕泪横流,只是那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便也只有她一人知道了。
萧廷琰冷眼看着那老妇矫揉造作的动作,就知道此人必是在扯慌。
正要吩咐手下人将那老妇的嘴塞起来,却忽然改变了主意,看向怀中人的反应,不免有些好奇。
卖主求荣还偏偏倒打一耙的行为着实让人不齿,萧振玉冷笑了一声,还口口声声地说被人胁迫,怕不是主动入伙的吧。
萧振玉方才旁观,看那妥娘的言行举止就知她肯定没干些好事,不知有多少姑娘惨遭了毒手……
于是便强迫自己硬下心肠,只偏过头去不看。
萧廷琰心中掠过一丝讶异,可接踵而至的就是赞赏,原来人还不是那么傻嘛。
于是便挥了挥手,一旁的亲随便走上前去将那妥娘的嘴给堵住了。
妥娘不能开口,也不敢挣扎,唯恐那雪亮的刀剑朝自己砍下,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青年抱着那姑娘走下了回廊。
萧振玉此时还觉得解气,将这妥娘绑了送官也好,知道她祸害了许多人,如今这番也算是个好归宿,于是先下也就不管了,将此事丢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