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好。”
一旁的萧振玉冷眼旁观,就觉这对母子的相处方式甚是奇怪,不像寻常母子那般亲近,两者一问一答间甚是生疏。
难道是多年未见的关系,萧振玉有些若有所思。
这会子这对母子早已寒暄完毕,一时间竟是冷场了。
只有太后知道他这好儿子打得什么好主意,有心晾晾他,遂就不说话了,只专心地逗着猫。
一时间内室归于沉寂,只有那波斯猫的叫唤声,萧廷琰微微侧过身,就能看到了身侧之人宁洽的侧脸,她正低着头,那双手就平放在了膝上,一派端庄。
不知为何萧廷琰却觉得这只是表象,就觉有些好笑。
视线微微下移,不其然地就看见那案上放着的杯盏,那杯沿似乎还印着小小的一个唇印。
萧廷琰遂觉得口干舌燥,就将那杯子拿了起来凑到鼻前闻了闻,道:“……倒是好长时间没饮过这牛乳茶了。”
在旁的惠禾会意便去盛那牛乳了。
萧廷琰就把玩着茶杯,手指就在那杯沿下唇印上饶了绕。
那视线就不受控制地往身侧人身上而去了,这个角度便只能看到那半边衣角。
萧廷琰就不禁想到了,方才他刚刚进门时,瞥了一眼那小公主,依稀记得那小公主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衫子,整个人在灯火之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又分外单薄,他心一动于是遂道:“……外间此时风大,怎么穿的如此单薄?”
那声音传过去,却见身侧那少女连眼风都未动一下,那侧面还是宁洽的,明月耳铛贴在脸颊一侧,分外柔和。
一旁的萧振玉自萧廷琰走近后便是一番眼观鼻比鼻观心地模样,只当旁边的人不存在,只专心地看着面前的一亩三分地。
未料却觉手上一沉,那搁在膝上的手竟不被旁边那人捉去了。
萧振玉心下惊怒交加,头一个反应就去看那上座上的太后,就见那人正低头逗着猫,像是没察觉到这小动作。
萧振玉松了口气,抬头去看那人,却见对方竟是一脸坏笑,那笑脸在灯光下一片灿然。
萧振玉却觉这笑没由来又扎眼的很,遂就将手挣脱了出去,不顾那人徒然暗下去的脸。
萧振玉觉得好笑,又觉得心头火大,但更多的就是怅然,枉费她还觉得面前这人待她是有几分真心,但等到现在,听闻那太后的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了。
于是当下就冷笑涟涟,心中复又冷硬,就将手挣脱了出去。
第54章 喂药
坐在上首的太后瞧着是在逗猫, 可是那眼角余光就一直观察底下的两个人。
眼看那小公主睁开了萧廷琰的手。
太后的唇瓣就无意识地溢出了一丝冷笑。
眼瞅着低下帝王的神色原发凛然,那气势像是要将那小公主生吞活剥。
萧振玉不是没感受到颊边的那道冰冷地视线,她只觉得讽刺, 原来不管他怎么对她, 那些则都是恩赐,但她必须绝对性的服从。
可是凭什么?
萧振玉只觉得压抑地太久,如今却是不想费尽心思地迎接, 她只觉得疲累, 那脑瓜子都嗡嗡地疼。
她想:是时候该离开了。
于是遂站起身,朝着那上座的太后道:“太后娘娘,玉儿就不打扰您了, 这就先告退了。”
横竖目的已经达到, 那太后也不想在留人了, 她点了点头,遂吩咐那慧心将人好好地送回去。
萧振玉心下一松,连忙应是,朝着那上座的太后和一旁的萧廷琰分别行了个礼后,这才悠悠地直起身。
她垂下视线,只看着脚底,丝毫没有抬起头去看座椅里那人的神色。
行完礼后,这才跟着那慧心转出了内室。
刚出了内室, 又外间的冷风一吹只觉寒冷,萧振玉紧了紧了衣襟, 未发一言就跟在了那慧心的身后,转上了回廊。
一路无话, 萧振玉早已回了宫, 当下那心就有些戚戚焉, 原本走的时候还觉得腹中有些饿感,但这会子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余下的只是诸多烦杂的念头。
那青艾早早地就迎了上来,口称道:“公主想必是饿狠了吧,先下小厨房里还热着菜,奴婢这就叫他们传膳可好?”
萧振玉先下早没了胃口,于是就摆了摆手,等回到了屋内,沐浴过就早早地上了榻。
不知是否是下午没吃过饭,萧振玉才刚刚躺倒塌上,那胃就隐隐作痛了起来。
只是那痛感原先还小小的,阵阵的,不太明显,也可忽略,所以萧振玉也就没当回事,只喝了一碗安神汤便就睡下了。
可不知怎么就是睡不着,萧振玉就在塌上翻来覆去地,也不知过了过久才终于有了一丝困意。
也不知是不是那安神汤逐渐起了效用,萧振玉逐渐觉得眼皮子沉重起来,那困意这才袭来,那意识就逐渐混沌了起来。
可不知怎地,那胃先下又疼了起来,萧振玉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原先她还忍着,可是那痛楚逐渐剧烈,一跳一跳地疼。
她想睁开眼睛,想唤青芫来,可不知怎地却睁不开眼睛,发不出声音,难道因为那安神汤,可萧振玉却觉得仿佛被鬼压床了。
只是这鬼压床竟如此凶险的么,为何她身上很痛,明明有意识但却是醒不来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振玉感觉这房中好像是进了一个人,只因房中多了丝龙涎香。
可龙涎香不就只能一人用么,而那人又怎么可能悄无声息来到了她的寝殿中呢。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挑起了床帐,萧廷琰低头看着那床榻上的人,却见对方现下那眼睛正紧紧地闭着,那额上竟起了丝丝地薄汗,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萧廷琰一愣,忙付下身子去看,等凑得近了就听闻那人的唇瓣里竟溢出几声单薄的音节:“痛,好痛。”
萧廷琰一愣,那眉目间就带上了一抹焦急之色,便轻轻地掀开了盖在那人身上的绸被。
只见对方此时竟蜷成了个虾米的形状,那双手此刻正伏在胃上。
在联想起那宫女方才所报的,那公主今日晚间未曾吃饭,于是心下就了然了。
萧廷琰遂下了脚踏,朝殿外走去,朝着那廊檐下立着的多喜就道:“去寻几贴治胃痛的药来。”
那多喜只当领命而去,那萧廷琰便起身又折返回了殿中,他慢慢脱掉了外衣,只穿着里衣便上了榻。
揭开那珠帘和床帐,就躺在了那人的身旁,将被子卷了起来,将那小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地,只露出一张小脸。
于是又将人拦紧了自己的臂弯里,动作间自那小公主唇齿间呼出来的热气就喷洒到了他的脸上。
萧廷琰有些意动,他低下头去,那目光一寸一寸地略过了那人的眼和鼻,最终在那唇上停了下来。
那唇现已被那贝齿咬出了痕迹,愈发显得鲜红欲滴了,他便轻叹了声,伸出手就拿住了那小公主的下颌,将那唇齿分隔开来。
昨晚这一切后,他便将手伸入了被中,那双大手就准确无误地找到了目的地,
便覆了上去,在小腹上轻轻地揉了起来,那动作却不带一丝琦思。
朦胧间萧振玉就觉自己好像落入了一道宽阔的怀抱里,那身身上所穿的丝绸冰冰凉凉地,现下正贴在脸上,萧振玉就觉得一阵舒服,那脸就凑了上去,在那冰冰凉凉处轻轻蹭了蹭。
耳边好像传来了一阵嘶哑的轻笑声,那笑声带来的热气正好喷洒在了她的脸上,痒痒的。
身上突然多了双手,那手现下竟往下探去,萧振玉的身子猛地一激,她正要扭身去躲。
没想到那手竟停在了她的腹上,稍稍停留了片刻,而后就轻轻地揉了起来。
那力道是适中的,那手也是温热的,正是这股温热竟驱散了去那痛感,慢慢地萧振玉就觉那痛楚没那么强烈了。
萧振玉攒紧的眉间就松了松,可那手不知何时竟停了,萧振玉就觉得有些不习惯,她便轻哼了几声。
而后那手竟重新动了起来,萧振玉遂感觉志得意满,那唇角就轻轻地翘了上去。
可是不知怎地却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不太对劲,青芫的手何时会这么大了?
这念头一出,萧振玉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思绪猛地清晰,萧振玉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意识渐渐归拢,在这一刻中,萧振玉猛然睁开了眼睛。
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头顶的西番莲花纹的床帐,在这就是那人黑沉沉的一双眸子,此刻正低头看着她笑,那发丝就触到了萧振玉的脸上。
萧振玉耸然一惊,低头一看,才发现现在她整个人都躺在那人的怀里,而她此刻正枕在那人的胸膛,亿起方才的情景,萧振玉脸上一白,如果没记错的话,方才她用脸蹭的竟是那人的胸膛。
萧振玉就觉手上一麻,她此刻正觉得茫然,可预想而来的羞臊和愤怒统统不见了。
她发现她现在面对这人时,竟是一丝一毫的波澜都不能兴起了,连恨都无法有了,更没了羞怯,于是一时间竟是没有动弹。
萧廷琰不由得有些惊讶,要搁着往常,那人的脸肯定会一路红到了耳边。
随后定会不管不顾地拢住衣衫,跳到地上去,可不知为何今日却是未动。
萧廷琰不免有些诧异,他悄悄低了头去看,目光所及就只能看见那人的头顶和那小半张脸。
那长长的眼睫垂下,盖住了那方软温温地眸子,那睫毛好像搔在了心上,萧廷琰忍不住便提起手,抓了抓那人乌黑的发尾只觉手感很好,触手滑凉,就跟那缎子似的。
只不过一时一动,倒真被他找到了一番乐趣来,萧廷琰遂抬起一边手指,将那发尾尽数缠在手上,感受着那发丝掠过手掌带来的悸动感。
可即便这样那人却还是未动,不知为何萧廷琰的心突然慌了慌,那手指一个不小心就微微使了劲,就恨拽了下。
于是乎那人就呼痛了一声,抬起眼怨怪地看着他,萧廷琰这才感觉到安心,他赶忙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未曾像方才一样把玩了,而是又捏起了萧振玉的手,一个劲地把玩着,或摸或捏或捋着。
未几便得到了嗔怪的一眼。
萧廷琰却觉得通体舒畅,竟朗笑出了声,那胸膛就起了震感,萧振玉的头也跟着动了动。
萧振玉未料到身后的人竟然朗笑出了声,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便只好眼观鼻鼻观心起来。
一旁的萧廷琰看见那人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人挫败,于是乎他那笑容就淡了下来。
他原本不欲解释,可看到怀中人的表情,心知这一关倒是不能含糊过去了,于是就在心中措辞,斟酌地开口道:“之所以没有答应那是因为……”
“皇叔不用向着玉儿解释,不答应自然是有自己的决断。”
不料那话却是被打断了,萧廷琰不自觉地就挺起了身子,看向身侧的人,却见对方直起身子,微微扭过身,此时和正面向着他,微微垂下眼睛,长睫轻颤。
那黑发便覆盖住了那柔弱的肩头,那身影和那面容竟是柔顺的。
萧廷琰一时间竟有些怔住了,这股子柔顺顺从不正是他想要的吗,为何现在得到了心情偏就如此复杂。
明明人离他不过半臂的距离,可萧廷琰却仍然觉得那人离他很远,他极厌恶这种感觉,为了将这感觉祛除,他便一伸猿臂,就又将人拦了回来。
那力道是霸道的,所以萧振玉就不受控制地又倒了回去,等她刚刚靠上了那番胸膛,那人的手臂就不由分说地缠了上来,那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
虽浑身不适,再加上呼吸不畅,但可这次她却是不想在挣扎了。
萧廷琰此时才觉得阵阵安心,他便轻舒了口气,看着怀中人宁洽地侧脸,不知怎地他却忽然有了退缩之意,那话始终都停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去。
默然片刻,半晌过后,萧廷琰终于还是说道:“……你明白就好。”
萧振玉听得此话,几乎想要冷笑出声,男人们面对这种事情似乎总是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说辞,左不过就是这样干不好,我有许多苦衷。
不等你去问,自有一箩筐地话等着你,你不听都不行,而到了萧廷琰这里,连那解释的话都没有了。
萧振玉只觉得讽刺,旁的情绪倒是没有,只因那失望积攒的实在是太多了。
其实不消那萧廷琰说,她也懂,不过就是抱着那一套子上不得台面的想法,如若不给她封号,自此以后,她自是寂寂无名,万般难以立住自身,到那时就只能向他求助,一辈子都要靠他庇护。
就像藤蔓一样,只能依附着他而活。
就如那先帝一样,哪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就只是想拿捏她罢了。
萧振玉的心里恍若明镜,面上一丝一毫的异动却看不出来。
萧廷琰就看着底下人表情,遂放下了心,他正要开口去问那人感觉如何。
恰好这时外间竟响起了一道敲门声,多喜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回皇上的话,药已经熬好了。”
“进来罢。”
嗯什么药?
正巧那人此时那人放开了环住她的那双铁臂,萧振玉就稍稍坐直了些。
只听那殿门咯吱一响,多喜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前,只见那手上还正端里个红木托盘,那托盘上还放置着一个玉碗,而那玉碗此刻正还冒着丝丝的热气。
多喜迈过门槛,那眼睛就避无可避地看到了那塌上的两道人影,内心不由地有些惊骇,只见那床榻边竟还堆着一堆衣物,见那衣袍的颜色,果不其然就是皇上来时所穿的那件啊。
多喜的眼不下心就瞪大了,其实他的内心早有猜测,可是等真正看到时仍旧吃了一惊。
可是面上却还是直挺挺地,没有一丝表情,甚至还将头低的更低了。
赶忙就将托盘抵了上去,萧振玉正欲揭开那珠帘时,不其然地竟被那人抢先给端了去,萧振玉就扑了个空。
看向那人,却见那人却不看她,此刻正捧来那玉碗,将那勺子凑到嘴前,缓缓地吹着。
萧振玉冷眼看着,忽而有些想笑,这萧廷琰也还真是松弛有度,深谙御人之道,怕她冷了心先下卖乖又作出这番模样。
萧振玉心下不屑,可面上却很是配合,见状就将唇凑了上去。
看那形容皇上应该是想给那小公主喂药,那多喜见状,就有些惊讶但随即他便回转了过来。
想来应该是情趣,给他多喜一万个狗胆他也不敢去阻挠皇上啊,于是只当做没看见,收回手端着那托盘就悄悄推出了殿内,还贴心地合上了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