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脚步才到了慕沉寝房门口,里边便传出了砸东西的声音,一只琉璃翠玉的花瓶砰地一下碎在了闻姒脚边,好在玛卡阿都沁眼疾手快拉住了闻姒,她才没被溅起来的瓷片割伤。
里边有声音传来:“谁敢进来,本宫要了你们的命!”
这是织娘的声音,听得出来织娘的嗓子已经哑了,歇斯底里间透露着疲惫。
闻姒顿时心疼起来:“织娘,是我。”
房间内沉默了片刻,随后是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旋即房门被织娘拉开。
“姒儿!”织娘一看来人是闻姒,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姒儿,慕沉,慕沉他……”
闻姒本来觉得这消息不真,可织娘的状态无告诉闻姒,慕沉似乎真的驾崩了。
织娘引着她和玛卡阿都沁进了屋。
寝殿之内染着淡淡的兰亭香,原先服侍的宫人已经被织娘尽数驱散。龙床之上,慕沉安静地躺在那里,胸口没有起伏,鼻尖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慕沉脸色惨白暗沉毫无血色,的的确确是已经驾崩了。
“姒儿,你说,慕沉向来身子骨好,怎么会忽然就……”
说着,织娘又要落泪。闻姒看织娘脸色很差,将她扶到一旁,给她倒了杯茶。
“织娘,究竟是怎么回事?”闻姒问。
织娘瞧着那清漾漾的茶汤,一滴都喝不下去。
“也不知三皇叔从哪儿弄到了传国玉玺,下了调令,皇宫便在三皇叔的掌控之下了。十几日前,他还伪造圣旨,说慕沉身子不舒服,这些日子不上朝。从那之后,我和慕沉便一直被囚在寝宫之中。”
织娘看了看龙床上了无声息的慕沉,眼睛又是一酸:“昨夜,慕沉说他头痛、心口发闷。我正想办法找太医,还没等太医来,他人就……就没了。三皇叔知道之后,第一时间带着许多人来查验,确认来慕沉的死讯后,说是今日一早举办国丧。”
织娘拉住闻姒的手,止不住地摇头,“姒儿,慕沉向来康健,怎么会没得这么突然,我不相信,你说是不是三皇叔害了他!”
闻姒也觉着这事儿干三皇叔脱不开干系,她现在心里思绪也很是混乱,事到如今,哪怕他看到了慕沉的尸体,她也无法相信,她的哥哥就这么没了。
正要开口安慰织娘,寝殿的门有人重重推开了。
为首的正是三皇叔,三皇叔身后跟着一众侍卫。
“皇后娘娘。”三皇叔言辞冷漠道,“乾清宫灵堂已经搭好,稍后皇亲国戚、满朝文武便要过来守孝哭丧,陛下的龙体您已经拦了一晚上,如今可由不得你娘娘胡闹了!来人,将陛下的龙体移至乾清宫灵堂的冰床之上。”
三皇叔话音一落,便有侍卫过来抬人。
织娘一介女流根本拦不住他们,更何况这些侍卫显然已经不把织娘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闻姒怕织娘受伤,抱住织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侍卫将哥哥的尸身带走。
三皇叔沉沉道:“皇后娘娘也请您速速换好衣裳,莫要让守孝哭丧的人笑我皇室没有规矩。”
三皇叔带人走了,织娘颓坐在那里,看着空荡荡的床榻,一时间不知所措。
闻姒心里也不好受,但她不能喝织娘一起垮掉:“织娘,哥哥已经去了,三皇叔狼子野心,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得逞,等下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都会来守丧,不如过去想想办法。”
织娘点点头,她知道闻姒说得有道理,她还有慕念,为了她跟慕沉的孩子,她也不能沉沦下去。
闻姒续道:“况且萧子玦至今还没有消息没有动作,我想她一定会想办法的。”
闻姒担心隔墙有耳,并没把昨夜萧子玦偷偷来找过她的事情说出来。她只是看向玛卡阿都沁,询问着,“漠南王,您说呢?”
玛卡阿都沁点点头,眼神只是看着方才慕沉尸首所在的地方,若有所思。
闻姒他们到了乾清宫的时候,慕沉已经被安置在灵堂内的冰床之上了。
冰床四周是放置蚊虫的香料,已经有人重新给慕沉更了衣,慕沉安静地躺在那处,口中含有夜明珠,好似睡着了一般。
小慕念懵懵懂懂,之前三皇叔一直把他和乳娘扣押在身边,好些日子不见将亲,小慕念一看到织娘的身影便朝母亲张开小小的臂膀:“母后、母后!”
织娘看见孩子,忙把慕念接了过来抱在怀里。
在场之人嘴上不说,但心里无不猜测,晚一些三皇叔怕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而让众人想不到的是,三皇叔要的远不住如此。
到了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皆身穿孝服前来吊唁的时候,三皇叔先一步开了口:“昨日先皇驾崩之前,曾留给本王一道圣旨,需在今日国丧之前宣读。”
他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圣旨,命人交给礼官。
礼官早就跟三皇叔串通好了,看到圣旨上的内容,脸不红气不喘地宣读起来。
大意便是皇帝崩逝,大兴新帝年幼,慕沉罢免了萧子玦的职位,并任三皇叔为新的大兴帝王,待到慕念成年之时将皇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