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的瞬间,萧子玦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表情,看不出分毫的变化。
闻姒回神,眉眼似烟波流转:“萧子玦,你、你为何总是这般对我?”
“是你说的,若喝药,需要旁人将你的嘴巴撬开。”萧子玦舒拳成掌,“我若用手撬开你的嘴巴,大概会把你的下巴捏碎。”
闻姒轻轻咬着下唇:“你乘人之危,你欺负人!”她坚定地注视着萧子玦,试图从对方一成不变的眼神中分辨出不同的情绪,“你究竟、究竟喜不喜欢我!”
萧子玦沉默了,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凭什么喜欢闻姒?
他的双腿无法行走,他还有难以撼动的敌人,内忧外患,他配拥有“喜欢”这种情绪么?他好后悔,他真是不该离闻姒太近的。
有些东西似乎早就超出了他自己的控制范围,他自己也很慌张。
“别再问这种蠢问题了。”他说,“夫妻之间这样十分正常,与喜不喜欢有何干系?”
“不,不是的。是喜欢,只有喜欢才可以这样做的,萧子玦你到底是不懂还是装糊涂呢!”
萧子玦不言语,他调转轮椅,沉默地滑到了门口,冰冷地说道:“喝了药便早些休息,伤好得快些。”
闻姒望着那个熟悉却凉薄透了的背影,伸出受伤的双手朝少年的方向狠狠一推空荡荡的药碗。
“萧子玦,你到底有没有心呀!”
咔嚓一声,药碗落在地上被摔得粉碎。
闻姒的指尖一阵抽痛,石榴闻声跑了进来,见状惊呼了一声“老天爷”:“姑娘,你的手,你的手又渗血了!”
闻姒指尖的医布被血液浸透,鲜红刺目。
萧子玦的背影动了动,却没回头,只是淡淡道,“别闹了,否则受伤的只有你自己。”随后,一刻不停地滑动着轮毂离开了闻姒的房间。
石榴被这突发的伤口吓坏了,连忙要出去叫郎中。可还没等她走到门口,郎中就已经匆匆忙忙地在闻姒的房门外开口问了:“少夫人,伤口怎么又渗血了?快让老朽进去看看伤罢?”
闻姒颤抖着双手,小声道:“谁是他家少夫人。”
“姑娘……你何苦同自己作对。”
石榴说得对,闻姒想来也是气糊涂了,收了收眼泪,才道,“石榴,快给郎中开门。”
石榴“哎”了一声,赶紧把郎中请了进来。
郎中放下药箱,拿出新的伤药和药布,小心翼翼地检查着闻姒手上的伤口。
“少夫人,您今后可得再仔细着点,这伤口需要将养着,尤其是结痂之前,且不可碰水或是再次伤害到,免得落下病根儿。”老郎中看了看地上的瓷碗碎片,叹了口气,“心情也要注意,肝气郁结也不利于伤口恢复。”
闻姒点了点头没出声,老郎中收拾了东西,行礼后便走了。
这一夜闻姒睡得极不安稳,总是梦见她又回到了大理寺幽暗的刑讯房,有人又用拶子夹她的手指。
梦中惊醒后,萧子玦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山似的脸,又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让她既不安又心酸。
她侧过头看了看窗棂,外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眼见天色渐亮,闻姒这才感到一点安心,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姑娘您可醒了,可觉得好些了?”
“怎么才叫我,都这个时候了……”
“没什么,见姑娘睡得香甜,不忍心叫您。”
石榴没敢在眼下告诉闻姒,是萧子玦特地吩咐了不要让人打扰她。
“姑娘,可饿了?”石榴半坐在闻姒的床畔,试探地问,“昨儿晚上您就没吃,早上又睡过去了,这会儿多少吃点罢?一会还要吃药呢,郎中嘱咐过了,不能空腹。”
闻姒的确觉得胃里空空的,那股酸痛连带搅和得她心窝也痛,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一点点食欲。
石榴见她不说话,只好自作主张地把食物端了过来。
“清香小米粥、清火白粥、金丝南瓜粥、奶香燕窝粥……”
石榴把林林总总的粥品端到了闻姒床榻旁的小桌上,闻姒打眼儿扫过去,不下十余种。
“姑娘,你看你爱喝哪个,我喂你。”
闻姒道:“随便罢。”
石榴从没见过她家姑娘如此沉沉闷闷的模样,十分忧心地选了半天,挑出来一碗莲子八宝粥:“喝这个罢,郎中说姑娘心火重,可以吃点莲子心祛心火。”
闻姒尝了一口,食之无味,又看着羹匙里飘着的莲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