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优美的曲声,众人皆都静下心来。
姜玉微侧头望去,见宋观瞬也不瞬地看着苏沉霜,似乎已经被她吸引住了。
这目光似冰锥扎进她胸口,泛起层层叠叠的痛意,伴着彻骨的寒凉,痹得她胸口胀痛,透不过气来。
不远处,宋玦复杂地看着她,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
片刻后,曲声渐歇,场上响起了洪亮的掌声,皇上当场夸赞苏沉霜琴技高超,不愧是丞相的孙女。
太子薄唇一挑,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父皇,听闻永嘉公主多才多艺,尤其擅舞,不如请她献上一舞吧?”
“甚好,甚好!”
皇上拂了拂胡须,满脸愉悦。
姜玉微眉头一蹙,知道太子这是挑衅她和宋观,还未回答,耳畔传来一阵絮语。
“这永嘉公主是燕国人,可胡旋舞扭腰弄姿,极尽妖媚,如何能与中原人的舞姿相提并论?”
“任她跳得多好,也难等大雅之堂,更比不上太子妃的瑶池仙乐。”
闻言,她目光一冷,站起身子朗声道:“既然父皇有令,那儿臣便献丑了,只跳舞需得舞衣,得派人去取。”
她记得宝枝昨日收拾包袱时,将她那件红色舞衣装了进去,当时还觉得用不上,现下倒觉得正好。
皇上点点头,算是允了,姜玉微立即着人去找宝枝,一盏茶后,宝枝就带着舞衣过来了,她点点头,立即起身,到后边偏厅更换舞衣。
当她再次出现在观景台上时,众人一惊,眸中大放异彩,脸皇妃都被她吸引。
明媚的阳光下,姜玉微头戴红纱,身着蹑地红裙,妆容精致明亮,艳若红莲,灿若骄阳,比最珍贵的红宝石更耀眼,袖口及腰间的束带上都缀了一串金色铃铛,举手投足间,发出悦耳的响声。
她这副装扮,宋观以前也曾看到过,当时只觉得美则美矣,此刻看到,竟也为之一恍。
感觉到他的注视,姜玉微唇畔微微一扬,傲然地走下台阶,跟乐师说了句什么,可他们纷纷摇头,正为难时,宋玦走了过来。
“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她叹了叹:“我说的曲子他们都不会弹奏。”
“那你同我说说,也许本王会呢。”
姜玉微凝了凝,小声说出曲名,宋玦轻然一笑,拍了怕胸脯:“公主放心,本王定不会让你失望。”
姜玉微目光一松,明然一笑:“那就多谢四哥了。”说完,往场中翩然而去。
不远处,宋观望着二人言笑晏晏的样子,眸色微寒,拳头收紧,腕上的血管隐隐凸起。
片刻后,伴着悠扬的胡琴声,姜玉微挥袖舞了起来,一动一收,似跳跃的火焰,灼灼盛放。
此舞兼具汉舞的优雅与胡舞的活泼,时而灵动,时而热烈,甚至隐有激昂之意,却没有一点妖媚之态。
望着她动人的舞姿,宋玦眸光一烁,露出惊艳之色,其他人也都秉住呼吸,生怕打断她的舞姿,就连宋观也凝神注目,眼里甚至闪过一抹亮色。
一旁,苏沉霜下意识看向宋观,见他如此专注,眸光黯了几分。这细微变化,自然逃不开太子的眼睛,他眸光一厉,扼住她的手腕:“霜儿,本殿在你身侧,你还想往哪里看?”
苏沉霜呼吸一紧,咬着唇低下头。
舞毕,姜玉微右手往胸口一斜,行了个胡礼,道:“此舞名叫破阵舞,配曲衣名《破阵曲》,是由胡璇旧舞改编而成,在将士出征前,由姑娘们为父兄而舞,以表达幽思与鼓励。”
这番话掷地有声,众人为之动容,这才明白此舞的含意。霎时间,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更盖过了苏沉霜刚才的风头。
高台上,皇上满眼赞许,鼓掌道:“永嘉公主一舞惊人,不愧是燕国最尊贵的公主,回宫之后,朕必定重重有赏!”
刚才苏沉霜都只得他夸了两句,现下却要赏她,足见其嘉许。
太子脸色一寒,几乎要把苏沉霜的骨头捏碎了。苏沉霜眉头一蹙,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有点发白。
至于宋观,姜玉微此番替他长脸,他自是欣然,可当他看到宋玦看着她的眼神,眸光一锐,方才那一点欣悦荡然无存。
场中央,姜玉微朝皇上谢完恩,便到偏厅把衣服换了回来,刚坐下,却见宋观讥讽道:“公主真是我的好王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和别的男子这般默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夫唱妇随呢?”
此话一出,姜玉微一直压抑的怒火倏地窜起来,若非顾及人多,当即就要掀桌而起。
她攥着拳头,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殿下,你要是有病,也请回去再发,在这里闹,不怕脸上无光吗?”
宋观嘴角一勾,冷笑:“你还知道丢人,那你们孤男寡女从密林里出来时,怎么就不嫌丢人?”
姜玉微再也忍不住了,重重一脚踩在他脚背上,低声斥道:“不会说话你就别说,省的污言秽语,污人耳朵。”
宋观眉头一抽,把她的脚蹬开,语声森寒:“姜玉微,你信不信,我回去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