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妩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髻间,哦,还有羊脂白玉簪。
花妩一直没说话,众人都觉得她心眼颇小,是在故意为难花想容,大堂姐花清月面露几分不悦,道:“你这么舍不得,不如这样,我的这几枝华钗都赔给你,你原谅容容吧。”
花想容拭了泪,连忙道:“我的这颗南珠也赔给你,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周璟微微皱起眉,看了她们一眼,对花妩道:“宫里还有这样的镯子,我改日再拿一个给你。”
“不用了,”花妩黛眉微挑,笑吟吟地道:“正好,我也不喜欢那镯子,太素了,华钗和南珠更好看,瞧着也更值钱一点,多谢了!”
她说着,毫不客气地把南珠和华钗收起来,笑得眼角微弯,对呆掉的花想容道:“那镯子更衬妹妹呢,可惜摔碎了。”
花想容的面孔扭曲了一瞬,像是想说什么,又生生咽了回去,挤出一个笑,表现得很乖巧:“到底是你的东西……”
花妩却摆了摆手,十分无所谓:“反正不喜欢,摔了就摔了,我也没损失什么嘛。”
不仅没损失,她还白拿了华钗和南珠,花想容的脸都绿了,险些要装不下去。
花妩看得心里大乐,笑眯眯地道:“就不打扰几位哥哥姐姐妹妹们的谈兴了,诸位吃好,我先走一步。”
她说着微微一礼,揣着袖子施施然离席了。
难得老太太不拘着她,这么好的机会,花妩才没工夫在这里看她们唱猴戏。
她出去晃了一圈,路过后园小径时,就瞧见那廊柱边站了个人,身量挺拔修长,少年如玉,穿了竹青色的锦袍,斜倚在墙边,半低着头,手里拿了一块儿肉干,大黄狗绒绒被馋得一个劲摇尾巴,一副谄媚样儿。
花妩想退回去,却已经来不及了,傻狗眼尖得很,一瞧见她,便撒腿朝这边蹿过来了,汪汪直叫,十分热情。
那斜倚着墙的人也站直了身子,朝花妩望过来,不是周璟是谁?
花妩揉了揉大黄狗的头,笑骂道:“你倒还记得你有个主子,一天天不知去哪儿玩了,连影子都见不着。”
狗子呼哧呼哧吐舌头,把个大尾巴摇得风生水起,旁边的周璟唤了一声道:“绒绒……”
大黄狗立即热情地回应:“汪汪!”
周璟扫了它一眼:“没叫你。”
他把手里的肉干往地上一扔,狗子立即挣脱花妩,飞奔过去,一副饿了八百年的模样,瞬间就把她这主子抛到天边去了,花妩气得瞪它几眼,骂道:“白眼儿狼!”
周璟的眉眼舒展,桃花目中含着些笑,提醒道:“它是狗。”
花妩又骂:“白眼狗。”
周璟忍着笑意轻咳一声,问她:“你……刚刚去哪里了?”
这话触动了花妩某根敏感的神经,太|祖母和王嬷嬷总喜欢这般盘问她,就好像她随时都会去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花妩本能地生出反感,警惕道:“没去哪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像支棱起了浑身的小刺,好在周璟很快就意识到花妩的不悦,立即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问,你别生气。”
花妩的情绪略略平复些许,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反应过大了,眼睛一转,换上笑颜,反问道:“这里偏僻得很,璟哥哥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是又迷路了么?”
她叫他璟哥哥,语气很是亲昵,咬字轻软,像含着甜丝丝的糖块,能甜到人心里去。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周璟仍旧不可避免地微红了耳根,但是他面上保持些许镇静,道:“我在这里等你。”
花妩有些吃惊,秀眉轻挑:“等我?”
“嗯,”周璟犹豫了一下,把从方才起就一直负在身后的手拿出来,道:“我……把这个给你。”
花妩定睛一看,那是一个锦盒,与方才的一模一样,周璟道:“你的镯子被摔了,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再给你一个才好。”
花妩打开锦盒,里面竟是一枚玉佩,青玉质地,雕工精细,看着就不像是凡品,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她白得了南珠和华钗,这人又给她送了一个玉佩来,花妩一时有些意外,道:“花想容她们已经赔过我了。”
周璟却道:“她摔坏你的东西是她的错,自然要赔。”
花妩向他示意手中的玉佩:“那你这是……”
周璟轻咳一声,解释道:“她赔她的,这个……这个是母后让我送的,总之,你收下便是。”
花妩听了,便没再推辞,笑吟吟道:“那就谢谢璟哥哥啦。”
周璟答应一声,俯身去摸大黄狗的头,狗子正在吃肉干吃得起劲,还不忘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好似十分熟络一般,那时花妩心中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却没有细究,毕竟周璟曾经救过狗子一命,也算得上是它的恩人了,熟悉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