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思索间,外间响起了开门声,一道模糊的纤细身影映在屏风上, 当人转了进来, 应辞愣在了原处:“檀木。”
檀木看到应辞醒来,笑了笑, 端着托盘过来:“醒啦?喝点水, 润一润嗓子, 昨日里你起了烧, 刚降下来。”
应辞接过,抿了口水,这才想起来,她昏倒前看到的那个人,不正是檀木。
“我睡了多久?”应辞迟疑道。
“昨日到现在,差不多一日。”檀木一手整理着东西,一边答道。
应辞握着茶杯,沉默了一会:“谢谢。”
檀木手中动作一顿,又接着动了起来:“不用客气。反正你也知道,我不是为了你。”语气里似是毫不在意。
应辞苦笑了一下,也不再说什么,没想到出了安郡王府,还要受温庭恩惠。
想起那被她刺伤的人,应辞迟疑了一下,还是出了声:“安郡王府里……”她也不知檀木知不知道此事。
檀木抬头看了应辞一眼,答道:“王爷没事,已经醒了。”
檀木虽然已经离开丞相府好多年,但并不是全无联系,自她开了点心铺子,平日里偶尔也会去看望老夫人,只不过,不会再主动去找温庭而已,所以安郡王府里的消息,她比外人还是知道一些。
若是从前,她定是怨恨应辞,更别说将她捡了回来,但现在她已经明白,不管发生了什么,温庭大概都不想看到应辞受任何委屈。
温庭定是不会怪应辞的,所以她也不会,爱一个人,不就是要让他万事顺心,如果搭救应辞能让温庭高兴,那她就是愿意的。
应辞沉默地点了点头,又拿着杯子,发起了呆,压在心里好久的事突然做成了,便只剩无尽的空虚与迷茫。
安郡王府。
温庭正靠坐在床上看书,手里的书摊开着,他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明梵进来禀报:“王爷,应姑娘在檀木处,要不要寻回来?”
温庭这才抬起头,沉默了一瞬,道:“不用了。”
明梵转身准备出去,温庭又补了一句:“让人暗中跟着就行,别让她发现。”
明梵点了点头。
应辞在檀木的小院里休养了几日,最终还是与檀木告别。用了几天理清脑中的混沌,想清楚了自己该做什么事。
从檀木的院子出来后,应辞在一处客栈住下。
到了夜间,应辞换了一身夜行衣,从客房窗户处跃了出去。
她要去大理寺。
当年应家谋逆案结案后,卷宗都还封存在大理寺中,定罪之时,她与温庭正在岐山。她虽然不清楚详情,但按照温庭的*T 说法,他应是已经拿到了一些证据可为应家脱罪,那时他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只是回了京后,变故丛生。
等一切尘埃落定,温庭却是再没有提起那次行程。
她不知道温庭为何这样做,但现在她已经出了安郡王府,不好再去问温庭,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先去看一遍卷宗。
应辞现在虽然身法不凡,也勉强算达到了飞檐走壁的水平,但大理寺中,除了那昏暗的牢狱,其他地方她根本不熟悉,因此寻找放置卷宗的地方,颇费了些功夫,还险些被守卫发现。
待她悄无声息地摸进卷宗房里,将门扇于身后阖上,她才轻轻舒了口气。纵是习武两年,她都是光明正大的出招,还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心跳不免有些快。
房中昏暗,只有隐隐月光漏进来。学武果然能涨胆子,那时她初出牢狱时,牢狱中的黑暗给她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但随着武艺一天天好起来,心中的那些恐惧,也一点点被驱散。
魑魅魍魉,不及人间恶鬼。
以剑斩之,再无所惧。
应辞的一双眸子,在黑暗中晶亮。
她借着月光,在卷宗架上一件件翻找,终是找到了应家谋逆案的卷宗。
她绕到窗边,展开卷宗,借着月光,一行行扫看。
忽而远处一声厉喝:“谁在那里!”说着,一人便朝这边疾步跑来。
应辞心中一凛,快速将卷宗卷起,放回了原处,从后侧的窗户翻跳出去,正要离开,前方拐角处又出现了两人,两人正说着话,已经要转向应辞的方向。
应辞忽觉手腕被扯住,本能地就要出手,立刻被人压住了胳膊:“嘘,小辞,是我。”
声音有些熟悉却又有些久远,应辞定神一看,是陆子晏。
陆子晏拉着应辞绕过一堵墙,将应辞推进了一间房里:“在这稍等,一会我来接你。”随后将门从外面关上,又顺着原路走了回去,进了卷宗室。
冲过来的人已经站在了卷宗室门前,陆子晏从卷宗室出来,站在了那人面前:“慌慌张张的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