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样貌、这般性情之人,也理该冰壑玉壶,君子风度,所以阖家入狱,走投无路之际,她才拿出全部身家托狱卒向温庭传了话,她愿为奴为婢侍奉温庭,只求温庭能略施援手,替应家昭雪。
她的父亲半生戎马,肝胆忠烈,怎么可能会谋逆,他们应家,是无辜的啊!
只是到了今日,真正见到温庭,应辞才察觉,她费尽心思求见的人,和传闻中的样子,似乎一样,又似乎不太一样。
心中隐隐不安,应辞不知今日来清竹轩,是对是错。
温庭抱着应辞出了湢室,到了外间,没*T 有停下,直直朝着门外走去。
推门而出,门外还站着忐忑等待的念珠和有些心不在焉的檀木。
看到念珠与檀木,应辞将脑袋埋得更深,她已经无颜面对任何人,尤其是方才闯进来的两人。
“打扫干净。”温庭淡淡吩咐。
念珠与檀木应声称是。
话落,应辞才又感受到了节奏平稳的步子,耳边是隔着胸腔传来的沉稳心跳。
月明风清,星海灿烂。
柔和的月光之下,身着月白锦服的人,抱着裹着玄色外衫的女子,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空气中隐隐飘散着一缕清浅的玉兰香,随着温庭的步子时浓时淡。
温庭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怀中女子,却只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头顶,鼻尖的香味似乎更浓了一些。
“麻烦。”一声低语。
应辞埋着头,未听清楚,甚至不确定他刚才是否说过话。
周围恢复了安静,只有柔和的夜风,应辞又轻轻伸出脑袋,看到抱香苑的牌匾,才知温庭是将她送回了抱香苑。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温庭弯腰将应辞放在了床榻之上,随后打开衣柜,审视一周,取出一套杏色亵衣,随意地扔给了应辞:“换上。”
应辞抱着手中的亵衣发愣。亵裤还算正常,而那亵衣,是背后仅有几条丝带的肚兜样式。这是温庭早就送来的亵衣,但样式太过大胆,她才束之高阁,从没有试过。
但此时此刻,寄人篱下,有求于人,她已经没有拒绝的机会。应辞眨了眨眼,一件亵衣而已,房里也只有她一人,穿便穿罢。随后拉上床帐,将衣服换好。
湿衣从床帐里飞到了地上,温庭还在外面,她是万不可能出去的。刚换好衣服,便将自己裹在了锦被之中。
忽然,床帐被挑开,缝隙里透过来的光照在应辞脸上,一双受惊的眸子显露无疑。
温庭挑了挑眉,嘴角浅浅一道弧度,掀开被子在应辞身边躺下。
应辞早已浑身僵硬,颤巍巍地唤了声:“大人。”温庭想做什么,就算她答应了为奴为婢,可也,可也不包括此事啊。
温庭却是双目紧闭,只轻轻地说了声:“睡觉。”便不再言语。
应辞怎么可能睡得着,心跳如擂鼓,过了半晌,确定温庭确实没有其他动作,才渐渐放松下来,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只是没过多久,便又惊醒,隔着帐子看到屋外的微光,天已快亮。
侧头看了一眼身侧之人,呼吸均匀。她却再也睡不着,望着头顶的金丝软帐发呆。
时间静静流淌,鸟鸣渐起,应辞感觉到身侧之人之人动了动,慌忙闭上眼睛。
却觉得空气安静得诡异,偷偷睁开一条缝,一双潋滟的桃花目,正带着促狭睨着自己。
应辞心中一滞,睁开了眼睛,再也伪装不下去。
“醒了便起来吧。”温庭已经坐了起来,单膝撑起,扭头看着应辞。
应辞乖巧地坐起,却将被子裹得更紧*T ,靠在床头。刚刚坐好,便见温庭修长的手指伸向她腿边的被子,吓得她猛得一缩。
温庭却是哂笑一声:“应姑娘,不必如此防备。”说完,将被子掀开,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匕首,在手心轻轻一划,鲜血瞬间渗出。
温庭将手垂在床褥之上:“若我真的想做些什么,你以为你可安睡到天明。”
应辞看着温庭的动作,全然忘记了反驳,她并没有安睡,怔怔地看着那顺着掌心滴落而下颜色鲜红的血,若她想得没错,那是“落红”。
第3章 更衣
红色的血顺着床褥晕开,像是雪中绽放的红梅。
应辞不知,温庭为何要这样做。
温庭收回手,随意的擦拭了一下手中血迹。看着应辞一双震惊又略带迷茫的星眸,总算开了口:“若想安稳度日,可知该怎么做?”语气淡淡,却又隐隐带着警告。
然而,在丞相府安身立命,这件事,对应辞的好处明显大过温庭,应辞心情复杂,一时理不出头绪,只是怔怔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