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许是公事缠了身,午间也未回来,应辞便去了慈溪堂,准备陪老夫人一同用午膳。檀木照旧常来慈溪堂伺候老夫人,到了门口,与应辞碰到了一处。不过二人心有间隙,只客气地打了招呼,便再未说过话。
念珠是随应辞一同去的,看着两人的气氛,默默叹了口气,她不愿看到这样的场面,可之前的事,确确实实是檀木的不对,二人如今能相安无事,已是难得,也实在不能多劝些什么了。
换作是她,莫名其妙被人使了绊子,可能还做不到应辞这般大度,她可以理解檀木,却不能要求应辞也去理解。
几人进去的时候,老夫人正要用膳,看到应辞,笑呵呵地招手让应辞坐下,应辞乖顺地坐下。老夫人看着应辞今日没有什么神采的脸色,还有一身素净毫不起眼的衣裳,起了疑问:“你这丫头,今日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应辞抿唇笑了笑。
念珠也笑了笑:“老夫人别担心,姑娘今日没上妆,还用脂粉压了压。”
“为何要如此,小姑娘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沈婆,回头将那些赏赐的脂粉,拿给辞丫头,对,还有那匹樱草色的云锦,回头找手巧的绣娘裁件裙子出来。”老夫人回头吩咐伺候在身边的一个婆子,正是前些日子抱病的沈婆。
宫里头赐下的,都是千金难寻的好东西,只不过她一个老婆子用不上,本是想存放起来,留给未来的孙媳妇,如今总算有用得上的人了。
沈婆回了声好,走了出去。
应辞看着沈婆的动作,忙解释道:“老夫人,无妨的,今日有事要外出,不宜浓妆艳抹,这身行头正是方便,平常的用度,大人不曾亏待于我,都是顶好*T 的东西,老夫人可千万别再破费了。”她如今也知晓御赐的东西,也不是谁想用便能用的,簪子的事,她可不想再来一回。
但老夫人仿佛认定了她受了委屈,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应辞推辞不过,只好收了老夫人好意,连声道谢。
二人这才开始用膳,吃了两口菜,老夫人便又注意到了应辞脖子处的那薄纱巾,这天刚凉下来,还没到要系纱巾的时候,这东西她不问,也能猜到是为何,便吩咐念珠让厨房加了碗鸡汤过来。
虽然她欣慰温庭总算开了窍,却又忍不住想把温庭叫到慈溪堂来,好好地骂一顿。这臭小子,也太不知道疼人,虽然应辞如今的身份不宜暴露,但也不该像对个侍妾一般,如此随意。
且不说应辞如今年纪尚小,受不受得这般折腾,婚前便如此荒唐行事,若出了什么意外,对应辞的名节影响太大。
她想过了,以后应辞是要正经地经过六礼明媒正娶进温府的,出不得差错,这事回头要好好提点提点温庭。
第44章 赴约
用过午膳, 应辞算着时辰,从慈溪堂里出来,独自坐上提前备好的普通马车,去了福昕楼。
应辞到了约定好的房间, 耐心等待着陆子晏前来, 不知为何, 她竟然有一丝丝紧张, 她不知今日会得到怎样的说辞, 若是一如之前,她该相信谁。
正在她思虑重重之时,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人推门进来, 正是陆子晏。
他今日身着藏青色的束腰锦袍, 有着习武之人的干净利落, 今日再次见到应辞虽然欣喜, 但有了之前的教训,也变得沉稳起来,情绪都藏了起来, 平稳地问候道:“阿辞,近来可好?”
应辞点了点了头,回了声嗯, 随后邀陆子晏在矮几前坐下, 倒了一杯茶,放在陆子晏面前。
空气静默。
自应家入狱, 两人几次见面, 却意外频出, 第一次传信的时候, 他们又惊又喜,却无暇多谈,第二次和第三次,都有温庭在一旁,更是兵荒马乱,自应家之祸之后,这才是第一次,他们能够从容地坐在这里,好好交谈,心中不免五味杂陈,千言万语在心中,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
“我……”
“你先说。”
“你先说。”
青梅竹马的默契,打破了略显沉闷的气氛,应辞抿唇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子晏哥哥。”
陆子晏听到这一声子晏哥哥,瞬时便像回到了从前,他嘴角勾起,示意应辞先说。
“子晏哥哥,可否将应昭之事,仔细地说与我听。”应辞一双星眸里,带上了几分沉重,这件事,对于应家来说,太重要了。
陆子晏点了点头,随后将派去的人如何跟随明梵到了边地,又如何暗中跟随明梵查到了应昭身上,然后看着明梵将应昭一剑刺死,细细说了一遍,与之前所说,并无什么差别。
应辞的眉头蹙了起来,这与温庭说*T 的,完全不同,温庭说,那随从,被关了起来,什么都没有看到。
“子晏哥哥,那随从,真的亲眼看到,是明梵将应昭刺死了吗?”应辞一字一顿地问,说完,一双眸子盯着陆子晏,想分辨出他任何的情绪变化。
陆子晏想过应辞千万种反应,对温庭的怨与恨,对应昭死的惊与痛,唯独没有想到,应辞对他的话产生了质疑,其实一般人,可能会将重心放在明梵身上,可他却下意识地将重点放在了亲眼看到四个字,他在想,应辞竟是知晓了,以至于他一时愣在了远处,嗫嚅了半天,除了我,未说出一个字。
一旦应辞知晓,那虚构的谎言,他便再也没有办法理所当然的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