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脚来,本以为会看到他脸上屈辱的神色,可秦珙低下头,只见到魏知壑合着眼面容沉静,嘴角的笑意还满是嘲讽。怒从心起,秦珙弯腰捡起一把刀,就要朝着他砍下来。
不料刀落下来的瞬间,魏知壑猛然翻身而起,举着手腕迎向刀刃,反倒割破了绳子。迅速的往旁侧了半步,魏知壑举剑护在自己身前。
“负隅顽抗!”秦珙转头朝着自己的兵喊道,“杀了他,赏金万两!”
重金之下,士兵们举刀蜂拥而至,可冲至魏知壑身前,却看着他的眼神不敢上前。
没用的东西!心里低斥一声,秦珙正打算自己动手
“嗖!”
几只箭凌空而来,正射中了秦珙身边的几个士兵。吓得面色大变,他赶忙转过头来,就看到了一个身着盔甲长身玉立的男子。不可能,魏知壑怎么可能还有别的士兵?秦珙怀疑的揉了揉眼睛,却见那几人离他更近。心下一慌,他赶忙缩到士兵身后。
局势转变,魏知壑看准机会,挥剑避开自己身边的人,箭步上前,将剑架在了秦珙的脖子上。“秦珙谋逆,现在收手,还有一线生机!”
本就是人心不齐的队伍,士兵们见状,自然也不多作抵抗,不多时就被清扫干净。
冷笑一声,魏知壑手起刀落,直接刺瞎秦珙的另一只眼睛。在秦珙的惨叫声中,他面无表情的擦去脸上的血,“将他带下去,慢慢审问。”
示意副将遵旨,静安将军快步上前,在魏知壑面前跪下,道:“末将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气喘不已,静安将军盯着他的脚尖,半晌却听不到他的话。迟疑的仰起头,静安将军壮着胆子看去,只见魏知壑愣愣的看着他身后。心底一叹,他无声的弓腰站起来,让开到另一边。
急急上前一步,魏知壑又忙顿住脚,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人。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过,还能再看到秦安一面。下意识的一笑,他并步上前,将秦安拥在了怀里。浅笑着在她发间轻轻一嗅,却只闻见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没来由的一慌,他退后半步,有些无措的看着她衣服上被染上的血迹。
“嗯?”不解的看着他,秦安轻哼一声,表达困惑。
魏知壑却皱着眉追问:“你怎么没走,这都是怎么回事?”
“我想到他作为将要成亲之人,应该会归京,便赶去找他搬救兵。”秦安忽略了前一个问题,回道。
见魏知壑的视线这才落在了自己身上,静安将军忙低着头,“末将本该明日再到京城,但脚程略快了一些,听闻娘娘说明后才急忙赶来。路上遇见了阳城军,他们此刻正在外围清剿。”
点点头,魏知壑冲他略笑了笑,“你们都有功。拂笠在偏殿关着,将他带出来,他知道该如何收尾善后。”
“是。”静安将军连忙转身去办。
殿中一空,魏知壑这才靠在秦安身上,闷声咳嗽几下,眉头痛苦的皱着。
赶忙将他扶着坐好,秦安道:“我去叫太医。”
“不急。”魏知壑却拉住了她,眼中是暖暖笑意,“你不是说,下次我死的时候,再也不管我了吗?”
“魏知壑!”低叫一声,秦安不悦的甩开他的手,“你觉得这是玩笑吗?今日但凡来迟一步,你就没命了。”
“安安,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魏知壑却不顾她的烦躁,浅浅笑着说。
轻抿着唇,秦安看向他眼底,另外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再次牵住了她的手,魏知壑满身脏污,却笑得愈发温和。“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可以好好过了。”
蠕动着嘴巴,秦安眼中却漫起些许泪意和不忍。
“你,还是要走?”魏知壑依旧笑着,语气里却满是落寞。
忍着泪点点头,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情闹得如此之大,秦安这个皇后的位子再坐一定会惹得物议沸腾。狠心拂开他的手,秦安微叹一口气,带着些许释然开口。
“魏知壑,我与你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我厌恶皇权,那是造成全被悲剧的开端,就算如今握有大权的成了我,我也依旧厌恶。只要留在京城,留在皇宫,我就永远不会自在快乐。我要带着娘亲和青荷回家,我要重振朱氏门楣。”
像是要故意逗他开心,也像是她真的心有向往,秦安带着笑说道:“毕竟梧州朱氏,也曾是言情书网,而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看书了。魏知壑,让我走吧。”
慢慢闭上了眼,魏知壑终究没有再次抬起手牵她,只是许久后才哑着嗓子道:“多带一个人吧。”
——
永昌元年,丞相秦珙谋逆,被判以车裂之刑。而令人意外的,是并没有殃及九族,百姓们纷纷揣测,是不是因为他那两个女儿的缘故。可接下来就开始推行新政,百姓们热火朝天的忙着,早早将那些秘闻抛诸脑后。
所以即便后来新帝卧病在床数月,也没有多少人议论。但到了三月,皇宫中却又传来噩耗。
皇后秦氏,因为感染风寒,不治而亡。
于此同时的江南梧州,却多了个名唤朱遇安的姑娘,说是之前朱家的后人,将原来的旧宅尽数翻新,新建了许多书院。还听说,这位朱遇安于皇帝有恩,被破格封为了郡主,尊荣无比。
改了新名的秦安站在陵园前,脸上是平静柔和的笑意。这里面葬着她素未谋面的亲人,她的娘亲和青荷,以及曾名冠京城的珍妃娘娘。珍妃,还是与那位舅舅合葬在一起。认真为每个人扫了墓,秦安弯腰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