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秦安按住她的手,感激一笑。
青荷说得动情,眼尾又有了些泪意,忙将帕子丢回水盆中。“小姐一日未曾进食了,我去找找看,能否为小姐寻来些吃的。”
尚不及秦安应答,她便推门出去。府中连个下人都没有,更遑论燃灯,青荷没走多远便迷失了路。茫然的沿着一条小道走,突然隐约听到了什么人声,青荷心中一喜,赶忙朝着有声的地方而去。是一处单独的柴房,青荷刚走近了些,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啊!”
一道惨叫声响起,吓得青荷一个趔趄跌倒在地。门框中间有条缝,她压抑不住好奇看去,猛的捂住自己的嘴,差点尖叫出声。
空荡荡的房子中间,竟绑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而小姐口中称赞的那位温润如玉的君子,此刻身上染着血,狠狠将刀扎进了那人的身上。
拂笠站在魏知壑身边,眼看着那人已经再次昏迷了过去。拂笠清楚,这位的身份可是礼部侍郎。“殿下,秦小姐已经安排好了。”
“嗯。”低应了一声,魏知壑低头玩弄锥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才转身看向拂笠吩咐,“将他丢到最繁华的地界。”
拂笠有些诧异,斟酌着语气问道:“万一暴露是殿下所为……”
“放心吧,定有人会替我善后,等的就是这个善后的人。”将手中的锥刀递给拂笠,魏知壑走向一旁的水盆,洗去手上沾惹的鲜血,“丞相府的那个庶女呢?”
找来备好的一身干净衣服,拂笠为他宽衣,“在西院,殿下打算如何处理?”
“丞相府打的一手好算盘,我又岂有不成全之理。姑且先让她住着,就当是随手养的玩意了。”魏知壑一面答着,却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双清亮圆润的眼睛。
咽下心中对于那位秦小姐的同情,拂笠为他整理好袖口。“是。”
“这位礼部侍郎既然什么都不愿意说,就送还给他的主子吧。盯到了幕后之人是谁,火速前来报我。”
最后将玉佩挂在他腰间,打点好了一切,拂笠将脱下的污衣叠好,继而问道:“若是幕后之人不愿现身呢?”
“哼。”嗤笑一声,魏知壑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厌弃的皱了皱眉,只向拂笠说道,“我都被废了,我倒觉得这位幕后之人很乐意,冲我这个败者显摆一二”
“咔嚓。”
“谁!”门外突然传来枯叶被踩碎的声音,拂笠厉喝一声,猛然上前打开门。只见一个人影飞速踉跄着跑远,如今住在这里的人没几个,都不用猜,就知是谁,拂笠询问的看向魏知壑。
冷冷勾唇,魏知壑眼眸中升起些许阴郁之色,“你自去忙吧。”吩咐完拂笠,他便负手,踩着石板上的月色往西院而去。耐着性子走的极慢,他就像是故意等着人去通风报信。
总算跑到了房前,惨白着脸推开门,青荷一把抓起坐在桌边的秦安,惊魂未定的开口:“小姐,快走。”
“你这是怎么了?”望着她难看的脸色与裙摆的污泥,秦安好生奇怪的问,步履却不动。
不敢回忆方才看到的场景,青荷吞咽几下口水,急忙道:“奴婢刚才看见了废太子在严刑拷打一个人!原本还想着,纵然殿下被废,但也是谆谆君子,小姐嫁过来总不会受人欺辱。却不成想,他现在竟然是一副罗刹模样。小姐,这里待不得。”
讶然的看着她,秦安挣开她的手,似是不信。“怎么可能?殿下做不出来这种事。”
“小姐!”青荷还想再劝,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两声闷笑。急忙转头,就见魏知壑斜靠在门边,面容莹白温润,落在她的眼中就是宛如披皮恶鬼,青荷忙张开双臂护住秦安,却也胆怯的不敢看他。
越过青荷看到了他,秦安唯恐他因为方才的话生气,小心观察着魏知壑的脸色,拉开青荷行礼道:“殿下,青荷妄言,万望殿下勿怪。”
魏知壑倒像是完全没有在意,坐下来似笑非笑盯着她们主仆二人,“她说的没错,那个人的血都还没擦干净呢。”
他的神情极为轻松,俨然一副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样子,秦安却兀自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酸痛的腿忍不住发软,秦安伸手扶着桌案站稳,小声道:“那……也一定是有原因的。”
“哦?”魏知壑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什么原因?”
艰难想好了说辞,秦安眼睫轻颤,半低着头道:“许是,那人犯了极大的过错,殿下因为如今的身份限制才不得不动用私刑。”
“倒也是个理由。”收了脸上的笑意,魏知壑手指轻点,睨向青荷道;“你先下去。”
青荷一时不愿离开,直到秦安暗自拉了拉她的袖子,这才躬身退下。
房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秦安局促的倒出一盏茶,而后紧张的双手奉给他。视线落在他垂于地面的衣摆上,秦安小声说:“殿下请用茶。”
“秦丞相一番好意,佳人入怀,任谁都不会拒绝吧?”
他突然开口,惹了秦安一时茫然,只捧着茶盏不知该说什么。
烛火跳动,嫁衣上华美的刺绣惹得魏知壑蹙眉,他伸手掐着秦安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着自己。她的双眼干净剔透,仿若分毫的杂质都不曾有,手指不自觉用力,不着片刻,她的下巴就被掐出一团青紫。
可秦安却也硬生生忍着,连眼中的愤懑都没有多出一丝。
陡然没了耐心,魏知壑打落她手中的茶盏,猛然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桌边。眼中升起些许阴鸷,他警告道:“我本无心在意你,可你万不该试图打探我的言行。”
他下手的力气极大,将秦安捏的生疼,她却不敢泄出丝毫的痛呼声,只含泪摇头,“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