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城知府神色一变,挥手就要抓人,那侍卫却神色不变,开口说道:“知府大人若是对我动手,那历城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那侍卫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北戎骑兵,继续道:“大人不会真的以为,就凭历城这点老弱残兵,能抵挡得了北戎铁骑吧?北戎人要的是公主,只要大人将公主送过去,他们立刻就会撤兵,但若大人不识时务,那不出三日,北戎铁骑必将踏平历城,到时候城中的百姓,怕是无人能幸免于难。”
看着历城知府和他身边的守卫们都犹豫了,那侍卫更加得意:“一个公主能换得历城数万百姓平安,应该怎么选,知府大人应该知道吧?”
顾澜下意识的回头去找跟着她一起来历城的其他侍卫们,可他们大半都在城中帮忙安置百姓,跟在她身边的除了眼前这个侍卫之外,另外一个却倒在远处,不知死活。
“知府大人,此处并无旁人,你只要命人给我准备一条绳子,叫我带着公主从城墙上下去,北戎即刻便会撤兵,而只要你们不说,没人会知道今日之事,我保证,公主绝不会有机会回到大安的。”
那侍卫靠在城墙上,胸有成竹。
顾澜的心中有些慌乱,因为她知道,那侍卫说的话会叫历城的人动心。
就算她是公主,但若是用她能换得一城百姓的平安,历城知府会怎么做,着实不难猜。
“去拿绳子来。”
历城知府仿佛被那侍卫说动了,当真给他取来了绳子,缓步向前走到那侍卫的身边,那侍卫笑着伸手去接,却在手握住绳子的一瞬间,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什么东西!”
历城知府抽出捅在那侍卫胸口的匕首,鲜血喷溅而出,即便是他退的快,也被弄脏了衣襟。
“臣失礼了,公主恕罪。”
历城知府对着顾澜拱了拱手,“公主莫怕,即便是臣等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会叫公主落在北戎人的手里。”
顾澜定定的看着历城知府,红了眼眶。
就在刚刚,她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可眼前这个陌生的知府,却说愿意为她战死。
“其实,若我一人能换得全城百姓平安,我也是愿意的。”
顾澜回身面相城内,前几日还热热闹闹的大街小巷,如今除了往来的护卫和衙役,再无旁人。
“公主不要这么想,”历城知府则是看向城外远处的北戎骑兵,“若非公主尚在城内,北戎人也不会围而不攻,而是叫一个细作来试探。若是公主当真落在北戎人手里,他们才会肆无忌惮的杀入城中,再没有任何顾忌。”
“知府大人放心,我不会抛下历城百姓,独自逃走的。”
顾澜或许害怕,但却从未想过要逃避,“若是我逃了,要么让历城沦陷,要么将北戎骑兵引向大安更深处。来的一路上我留心观察过,历城之后,数百里一马平川,若历城顶不住,那后果不堪设想。”
历城知府对着顾澜深深一礼,感慨道:“公主大义,正是如此。如今臣亦是庆幸公主恰巧此时驾临历城,叫这支北戎骑兵停在历城之外,也给了朝廷调兵的时间。您别担心,这支北戎骑兵虽然精锐,但人数并不算多,等朝廷收到求助调兵过来,必可退敌。”
顾澜对着历城知府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么,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北戎人既然冲着她而来,就不会这么一直等下去。
也不知道长姐和表哥收到消息了没有,他们一定要快些来啊。
……
兰清霖收到历城的消息时,送嫁的队伍已经距离边境不远了。
顾澜被北戎人困在历城,兰清霖又怎能不急,他当即便下令回头驰援历城,临出发前,却被顾涴带人挡住了去路。
“让开!”兰清霖以手中的□□指向顾涴,怒喝道。
顾涴却是毫不畏惧:“兰世子,你别忘了你是奉命送我去北戎和亲的!如今你带人离去,将我丢在这里,就不怕万一出了什么事,无法向两国交代吗?”
兰清霖握紧了手中的□□,勉强压住火气道:“我留下了一部分人,会与公主的侍卫一起将您先送往附近的城镇稍做停留。如今北戎人突然袭击历城,和亲之事是否作数还待朝廷决断,公主还是留下来等候消息吧。”
顾涴却执意不肯让开:“便是要停下来等消息,蓝羽军也得留下保护我才对,若是你带人走了,北戎人突然来袭,我怎么办?历城之事,自有朝廷调度军队处置,兰世子还是莫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
顾弦思的调令如今确实尚未到兰清霖的手中,面对顾涴义正词严的指责,兰清霖哑口无言。
若是此时他执意要带人离开,那便算是私自调兵,当真追究起来,等同谋逆,可被困在历城的,是顾澜啊,是他捧在手里心里,放在心尖上的姑娘。
他的澜儿那般高傲,必不会甘心受辱,便是宁死,也绝不会落入北戎人手中,成为要挟大安的筹码的。
无论朝廷派谁去救援,他都无法放心,必得亲自去将他的澜儿带走才行。
“来人,将公主请走!”
兰清霖并没有因为顾涴的话动摇了决心,他必须得去历城,即便是将来要受到严惩,也心甘情愿。
顾涴终究没能拦住兰清霖,而与此同时,苏傅楚和靖安军也在奔赴历城,只要历城再能多撑上两日,援军就到了。
可北戎人,却不想给历城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