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启夏的嘴都僵了,他没想到十四殿下的神智已经浑噩到这个地步。
“殿下,前朝的秋贵妃已经死了。”他直白地又强调一次。
齐晟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嗯嗯,死的好,死的好。”
他缩在柱子后,只露出一个毛躁的脑袋,冲着齐坞生喊:“喂喂,你帮我一个忙吧。”
“你去开了她的棺椁,鞭尸。”
齐坞生没有被他的样子所迷惑,微微垂下眼帘:“你想借朕的手报复秋贵妃,为什么?”
“她死有余辜啊!”齐晟理所当然地说,“你不知道,她和国师两个人把我害的好苦。”
徐启夏见终于进入了正题,蹲下身来循循善诱:“国师不理世事,他怎么会愿意帮助秋贵妃呢?”
他的声音轻柔缓慢,引导着齐晟找到头绪。
齐晟的眼神空洞了一瞬,果然顺着这个思路颠三倒四地说了下去。可是他越说,徐启夏越想堵住他的嘴。
“她雪天跪着一路去了国寺,天黑才回来。”
“以后就日日去,月月去。国师只愿意见她一个。”
“偶尔会宿在国寺,国师抚琴,她跳舞。”
“母后说过,野鸳鸯还能琴瑟和鸣。”
野鸳鸯。
“琴、瑟、和、鸣?”帝王的手轻轻点了面前的桌子。
御前的人连忙将人拖走,暗枭出现跪倒在地。
“去查。”
永宁殿暗香泠泠,水一般的薄烟从香炉里升起,然后无力地散落在地面,笼罩整座幽室。
永秀轻轻给主子按着腿,她许久不能下地,也只能靠这样的法子维持一二。
今日守门的宫人不知怎的,迟迟没有出现。
不过主仆二人乐得清净,没有了隔墙的耳朵,说话也自在些。
突然,一个绿衫宫女提着食盒进入殿中。
她的脚步很轻,似乎刻意弱化了自己的存在感。
宫女一直低着头,不动声色地将食盒中的参汤放在桌上,然后跪了下去。
“娘娘恕罪,今日送汤的宫人病了,奴婢便替她前来。”
美人哦了一声,没有什么反应。
倒是永秀有些担忧,神色中稍稍提起戒备:“你是御膳房的?”
那宫女一直低着头,闻言咬了下唇,好似很不好意思。
“奴婢……是御前的。”
她有一副好嗓子。柔柔弱弱,刻意拉长了尾音。
永秀皱眉,御前的人天天到永宁殿来,没见过有这样一个宫女。除了徐启夏和他的徒弟就是几个熟稔的带刀侍卫。
“……眼生的很。”永秀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评语,却不想那宫女就像是吓着了一样叩头请罪:“奴婢是照顾勤政殿起居的。”
她叩首的动作间不经意露出了侧颜,神韵竟然同床上的美人有三分相似。
只是她骤然像受了欺负一般梨花带雨,倒把这三分相似毁了个干净。
永秀再懵懂也知道这女人是故意的。
故意来送参汤,故意出声强调自己的存在,又一步步引导自己是照顾勤政殿圣上起居的人。这点争宠的伎俩用在他们娘娘身上未免也太过拙劣。
谁知美人倒突然起了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见正主终于开口,咬着唇流泪的宫女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面上却还是那副温柔小意的样子:“奴婢贱名采儿。”
“哦。”
采儿见她不咸不淡地应声,心中暗暗咬紧了银牙。她早就听说永宁殿中多了个娘娘,便特意前来看看。她在御前呆了那么久,凭什么这个女人一来就有了名份。
她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神态动作都是在学谁,但是她从未见过那前朝的秋贵妃。送她进宫的人也只答应她,若是做好了便有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天家宫嫔。
看着床上人冷淡的神色,她莫名有些记恨,都是为人替身,凭什么她过的如此风光得意。
想到陛下已经两日没来看过这个女人,她不由得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