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少女主动提起她的兄长,温碧也想起了这桩仓促的婚事,她轻声问道:“你与新嫂相处的可好?”
白琪茹嗤笑:“小门小户,我是万分看不上的。”
紧接着她眼珠一转:“只是这苍蝇再小也是肉,到底为官人家出身的女子就要比商贾人家的女子受人待见些……”
温碧的脸色又白了一分,桌下的手暗暗捏紧裙边。
纵使这样她也无法按耐自己想继续问的心思:“你兄长大婚那几日我身子不爽利,到底是错过了见到新娘子的好机会。”
“我听说新娘子有几条裙子极为华美。”
她观察了一下白琪茹的神色:“…我也是想着温家何时能做出这样好的裙子。”
说到那些裙子,白琪茹倒是也跟着思索起来。
按说她这嫂子的家世是不会遇到这么好的绣娘的,而且似乎也只有几条平常样式的裙子,她的婚服反而异常普通。若是真能找到这样的好手艺,为何不做婚服做常服?
“我哪知道,她平时也不怎么穿,就是放在那里做陪嫁的。”
她歪头,似乎想起了嫂子未过门前听到的一些传言。
少女凑近友人的耳畔:“我听说——她去宫中选秀来着,还进了殿选!”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那批的秀女都早早回来嫁人了,仓促的很,也不愿意别人知道。”
她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多事。
少女懊恼地抿了下唇:“我也是听说啊!可不许乱说。”
谁想到温碧却上了心,她自家做衣裳,自然对京城中时兴的纹路花样感兴趣——若是白家夫人曾去选秀,那在京城做上几套好裙子也并非是什么稀罕事。
她压下心中的酸涩,想到立春时要进贡的事,拉过白琪茹的手。
“好妹妹,等有空时,你让你的嫂嫂穿上她的裙子来温家坐坐吧。”
那夜齐坞生被她泼了一脸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把湿透的被子换了一床后就独自离开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看到同齐坞生相关的任何人、事、物。
秋仪在这处陌生的宫殿中,没有人来打扰,她就乐得自在。
这座宫殿并不像永宁殿那般奢靡浮华,反而门窗的细节处无端有些陈旧,但胜在东西齐全她用的也是妥帖。
美人每日睡到天光大亮,醒来就能看到不知是何时放在桌上的菜肴。
——她若是饿了就吃一点,不饿也没人逼她。
除了见不到四处走动的宫人以外,她脖颈处的纯金锁链也不知什么时候让人悄悄撤了,此刻她倒是真的行动自如不受约束。
住进这所宫室的第二日,她就试着往外走,可是门口亦没有守卫——好像由着她的心意,若是想走,随时就能走。
美人嗤笑一声,不知道他这是打的什么注意,反而转身回到寝殿。
有吃有喝,无人打扰,还不用侍寝。
——她想不开了才会再跑一次折腾自己,空费力气。
他想耗着,那就耗。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的榻上,手中拿着一个竹绷子。这是她昨日从一箱落了灰的杂物中找到的,这更加确信了这座宫殿曾有人住过的事,至于是谁,她也不是很在乎。
竹绷子经历了这些年月倒还算结实,只是用来固定的旋钮有些松动。
美人靠着小桌子,一点点用清水和针将旋钮旁的锈迹挑开,露出原本的样子。
她心思静,做的自然也就快,不过未时就将趁手的工具都准备了出来。
被关了许久,齐坞生天生多疑,怕她想不开伤了自己所以从未给她这些东西,她也因此好久没有碰过这些熟悉的物件。
她抬手怔愣,倒是一时不知从何下针。
见不到御花园的繁花似锦,也没有江南的锦绣山水为伴——永宁殿冰冷无意义的名贵器皿绣来也没有任何趣味。
她想了想,不知记忆中哪里有个活蹦乱跳又张牙舞爪的奶白色团子突然让她有了概念。
入针挑线,不过短短一个下午就定出了它的轮廓。
她看了看渐晚的天色,走出内室——果然,桌上早已摆好了今日的餐食。
她就好像是尝不出这些东西是出自谁手一般,悠然自得地捡了几个看起来还不错的菜动了筷子,其余的若是哪里有了半点焦意,她都没有碰。
翌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