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会问:“如果你真的死了会怎样?”
然后他得到了认真却荒谬的答复「那她就会开心了。」
在那一刻,如果她真的觉得只有杀死他才会解脱。
——那么他甘之如饴。
可是幸运也是不幸,这个疯子没有得逞。
他因此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不舍得他死,所以得意地将这个秘密藏在了心里,无数次地咀嚼这甜美的诱饵,如魔般痴嗔。
她的心软也像柔弱的猎物无意识地向猎犬透露了行踪,献上了自己的把柄。
所以再也退无可退。
第90章
勤政殿暗香泠泠,似乎焚了很厚重的檀香。
纱幔摇晃人影憧憧,来往的人皆是低着头行色匆匆。脚步声被厚重的地毯全部吸附,安静地好像此地已经与世隔绝。
又好像是深渊中用蛛丝勾成的茧房。
行走在其中,所有的动作都失去了声音。
人连自己的心跳都无法听见。
好像是把魂魄抽出来放在了一盆水中,只能在慢慢的摇晃中窥见外界存在的痕迹。
这才发觉自己并非是世间留下的最后一个生灵。
勤政殿的香太浓了。
浓的让生人一踏进啦就会被熏的喘不上来气。
但是秋仪却仍能敏锐地察觉厚重香料下掩盖的艾叶的气息。
“已经熏艾了?”她将身侧的帕子抽出来搭在徐启夏手中的铜盆边缘。里面晃晃悠悠地盛着清澈见底的水,她可以从中隐约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齐坞生受的是箭伤。
按照医家惯例是本不能用这样疏通气血行驶的药,毕竟若是让伤口崩裂无法愈合,那么人离大限的距离就不算太远了。
可与之矛盾的是,真正让帝王昏迷不醒的是箭上的毒。
如今熏艾只能猜测是要强行活血,好让毒物离开心脉。
箭伤、箭毒。
二者相生相克,牵一发而动全身。
射箭之人用了十足十的狠心,分明是抱着绝后患的念头。
用艾草,赌它能够将剧毒之物引开在血流而死之前将人救回来。
——换句话说,死马当活马医了。
徐启夏也没有瞒着,点头回复:“第五日就用艾叶了。”
秋仪的心一紧,她虽然料到这伤势危重棘手。却没有想到齐坞生自己竟然只能撑到第五日,连一半都没有过。
她抿了下唇,似乎想撩开面前的纱帐看一眼。
徐启夏伸手阻止:“当日陛下吩咐过若是他不见好,便不能让娘娘瞧见。血腥气太重仔细冲撞了您。”
美人顿住,她心中有疑虑。
“若是不让见,为何又要让朝云行千方百计劝我过来。”
徐启夏微微欠身,“娘娘勿怪。”
原来朝云行的举动是这位总领太监亲自授意的。
徐总管神色自若,引着她从相反的方向进了暗室。太监保养得体的手点燃了墙上的红烛,将整间屋子的全貌展现出来。
秋仪这才发现脚下绵软的触感竟然是一张铺满整间屋子的皮革地图。
徐启夏吹灭了手中的灯笼,娓娓道来。
齐坞生在事发的前一夜做了无数的准备,京西军营、国库事宜、卫戍兵符……无论是秋家宁家还是朝家都接到了独自的密令。
帝王清清楚楚谋划了所有的时间节点,异常缜密精确。
而且事情也确实如他所预料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