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笔十分有力,写出的字迹在勾回婉转出流露出锋芒。
帝王的字称不上多么好看,更不是能够像名家大师一般作为藏品存在。但是他的书写十分流畅迅速,简介明了将所思所想精准尖锐地写在纸上。
若有人凑近仔细去看,他没有长篇大论,每一份折子都不过十字答复,但是已然足够。
齐坞生看着答复选秀初试结果的折子,却罕见的停了笔。
——沉着脸将东西放在了一旁。
“陛下可是在烦心?”轻柔的女声自身侧响起。
男人抬眼,看着面前有些熟悉但是全然不一样的人,神色中一片清明。
“笑的过了。”
采儿神色一僵,有些尴尬地收拢了刚刚轻笑的嘴角,状似不经意地拂过了耳旁的碎发。
帝王微微向身后靠着,眼神中有着挑剔和不满。“她从不会在意这些琐碎的小节。”
他初次见这名宫女时问了她三个问题:
“姓什么。”
“入宫前家住何处。”
“平日喜欢什么。”
她的回答很有意思,姓柳,随父兄住在东街,平日喜欢跳舞刺绣。
刻意的都不需要暗枭去查。浅薄的令人发笑。
只是齐坞生和朝云行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照着那天上明月的样子养了这样一个女人,将她送进宫中。是为了让他想起往事沉湎其中,还是因为往事而厚待这个女人?
“大人,您这是何意?”
美貌的绣娘坐在安静的院落中,她的长发被一块淡色的布小心包起,她手中翻飞的针线因着来人的打断而停了下来。
“哈哈哈,一点小小的心意。”
“您给我家小姐做的衣裳是真的好看,外人见了就没有说不喜欢的!”
绣娘一怔,笑了笑:“做衣裳的钱我已经收过了,这就不用了。”
谁知那县丞的管家脸色一正:“冯姑娘说的什么话,若是事成,姑娘就是县城府的功臣,是老爷的座上宾!别说这些了,更多的赏银也会有的。”
女子沉默一下,知道若是不收下今日恐怕不会草草了事。
那管事的刚走,她的小院就又传来叩门声。
秋仪皱了眉头,她来此地就是图一个清净日子。可是近日不知道为何这么多人前来,有的道谢有的道喜——叫她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讨厌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
美人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入冬前,便换个地方呆着吧。」
“冯姑娘!”
来人是那名叫阿吴的青年,他常年在外做声音,皮肤被晒成了十分健康的黝黑颜色。
他羞涩地站在门后,手中拿着一只点翠蝴蝶钗子。
“……我,我昨日研究出来如何不露铜丝将蝴蝶悬在花上的办法了!”
那叉子的主体是一朵栩栩如生的铜花,上方轻轻停着一只蓝绿色的蝴蝶,因为用了鸟儿的羽毛,因此不论是在阳光下还是雨天沾了水,都会闪出粼粼波光。
看出做它的人用了十足十的心思。
冯姑娘神色淡淡:“是吗?那恭喜阿吴了。”
青年十分紧张,他似乎闹了个大红脸,但是因为肤色原因而并不明显。
他说:“这是成功的第一支,我也不好拿去卖。能否请姑娘帮我试下,看看戴上会不会不方便?”
他紧张的都有些结巴了,将东西塞进冯姑娘的手中,就立刻跑走了。
秋仪留在原地,看着簪子,又看着青年羞涩跑走的背影。
一时无语凝噎。
良久,她想了想还是把钗子簪在了发中。
到底收了人家的东西,也要帮人家看看哪里不对。
金銮殿,
内务府当差的人几乎是把头埋到了地底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