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卫蛟被这番话弄得愣住,可一瞧见曹文瑞给他打眼色,登时了然,拍了拍头,佯装醉酒,打了个大大的哈切:“正是呢,你两个聊,为兄去躺会儿。”
说罢这话,卫蛟踉跄着起身,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按了下好兄弟的肩膀,转身朝屏风走去,没一会儿就鼾声如雷,似乎是睡着了。
“这货倒睡得快。”
曹文瑞又抿了口酒,轻笑道:“红豆姑娘莫要介怀,我这大哥是个糙人,才刚怕是冲撞姑娘了。”
“公子说笑了。”
红豆拈起块樱桃煎,掰碎了,一点一点往口里送。
忽然,她察觉到曹文瑞脚尖碰了下她的脚背,好似无意之举,可这男人非但没挪开,反而挨住她的脚,轻轻地磨蹭。
红豆心里一阵冷笑,暗骂:好个戒淫不戒色的小贼,嘴上本本分分的守礼,底下却如此急不可耐。
才刚听唐林说,琳琅公主给这位驸马爷戴了好多顶绿帽子,而且家教甚严,得请了旨才许他进闺房。
想来曹文瑞这两三年早都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可偏生不敢发作,这才偷摸着在外头寻花问柳。看上了秋氏,还不敢过来问胡媚娘要人,拉了卫蛟一同来,可见是个没用的东西。
王上宠溺宝贝女儿,估摸着要给琳琅挑个家世好、手里却没什么权的的高门公子。瞧他风度翩翩,谈吐也不俗,想来肚子里也有点臭墨水的。这种男人最是假正经,自命清高,会喜欢有才情的女人;又在公主那儿受了憋屈气,还会喜欢温柔的女人。
哼,若是挑唆着这懦夫杀了自己老婆,到时候才好看呢。
想到此,红豆计上心头,腼腆一笑:
“奴家瞧公子似乎是能识文断墨的,前几日奴家填了首词,还请公子帮着雅正。”
“哦?”~
曹文瑞眼前一亮,不禁凑近了几分:“没想到姑娘腹有诗书呢。”
男人心里登时对红豆心里又生了些许好感,他家里那位公主娘娘刁蛮任性,从不与他耳鬓厮磨,做这般文雅风流的事,动辄笑他脓包没用,甚至当着他的面儿与男宠眉来眼去的调.情;而那个红颜知己秋穆陵,美则美矣,就是没读过书,是个空有皮囊的蠢美人,全都不如眼前这位初见的红豆姑娘。
“雅正不敢,倒是能帮姑娘瞧瞧。”
红豆抿唇一笑,从袖中掏出口脂和帕子,又将发簪从髻上拔下,用簪头蘸着口脂,将词写在帕子上,轻启朱唇,柔柔念道:
“愁风如刀孤城闭,啖肉喋血恨沾衣。可怜游蝶宿寒枝,拟将夜雪作飞花。
憔悴销魂泣涕,心寄明堂。此身贪一杯无悔,衣带渐宽,粗酒且拭锋芒。”
才刚写完,红豆扭头看向曹文瑞,果然这位驸马爷惊地睁大了眼,眼里甚是复杂,有惊喜也有仇怨。
“公子怎么了?是奴家写的不好么。”
“姑娘真是曹某生平知己了。”
曹文瑞一把抓住红豆的手,痴痴地看着女孩。
这首词不就是他生平的写照么,上阙说的是他现如今的处境,堂堂七尺男儿被个刁妇折辱,动辄拿王上来压制他和老父,害他被整个王城的人嘲笑。如今那贱人怀了孕,多半不是他的种。他真是恨不得啖那贱妇肉,喝她血。
而下阙,也正是他心里的仇怨,他自负才情,却得不到重用,只能在区区秘书省做些校勘坟籍的闲事,当真是憋屈。
“红豆,你,你跟了我罢。”
曹文瑞将女孩的手贴在自己心口,激动道:“人生难得一知己,我心里的苦闷,谁都不知,只有你晓得。今晚我就带你离开此地,咱俩好一辈子。”
“公子不嫌奴家出身卑贱么?”~
红豆泪眼盈盈,心里却嘲笑了无数次,想着再逗逗这狗.日的。
“自然不会。”
曹文瑞微微喘息,已然被那几杯春.酒给弄得有些意乱情迷了。
“那……公子打算怎么吃了奴家这颗红豆?”~
红豆媚眼横飞,娇态横生。
“我,我……”
曹文瑞眼热心跳,耳边嗡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见,手不安分地按住女孩的腿,一分分往上挪。
“公子喝不喝红豆酒?”~红豆挑眉一笑。
“怎么喝?”~曹文瑞心痒难耐,若不是此屋里还有个卫蛟在,他早都要扑倒这小妖女了。
“嗯……”
红豆咬着唇,将外衣解开,抬手把系在脖子上的肚兜带子勾开,将一片春光毫不吝啬地给男人看。
指尖划着光洁白嫩的肌肤,端起酒杯,将凉酒全都倒在胸膛,微喘媚笑:“红豆好不好看?”~
“好看。”
曹文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前一刻柔美文雅似解语花,后一刻却作出这般骚气的举动,真真让人……把持不住。
“那你还不吃?”~红豆娇羞一笑。
曹文瑞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女孩,吻着她身上的酒,咬着红豆的小红豆。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儿,又有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清淡女儿香,皮肤比那豆腐还要嫩,软软的,好吃极了。
亲她时,她怕痒连连躲开,口里发出动听的咯咯笑声,尤其让人口干舌燥。如果这是场梦,那不要醒,一直做下去。
就在此时,小楼忽然传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着仿佛人不少。
没一会儿,门咚地一声被人从外头踹开,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上了年岁的嬷嬷,紧接着又进来好几个有脸面的大丫头,这些人穿戴竟比那寻常官家太太还要华贵几分。
为首的那个嬷嬷瞧着五十上下,头上斜插一支金凤步摇,戴着精致宫纱堆成的花,容长脸,细细的眉,是有几分威严的,她厌烦地扫了眼屋里,强压住怒气,冷声道:
“还请驸马爷和那个小娘子穿戴好,跪下恭迎殿下。”
红豆莞尔一笑,时间刚刚好。
堂姐,多年不见了,你爹杀我父兄,辱我母,囚我妹,咱们也该算算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啦,感谢大家支持正版,支持小夜。本来20号就更新的,和出了点意外,今天
今天发红包,不要潜水啦,快来留言~
后面还有一更,贪财又好色的红豆等着你们~
第26章 、打耳光
红豆将衣裳穿好, 硬挤出几滴泪来, 犹如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般,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斜眼瞅向曹文瑞,这男人哪里还有方才的意气风发,这会儿脸涨得通红,眼睛骨碌碌地乱瞟,窘迫的不知怎么好。最后索性装作醉酒,两腿八叉开, 头垂下,胳膊乱舞,口里含含糊糊地嚷着:“赵嬷嬷, 你去告诉她,本驸马今儿喝多了, 膝盖疼,跪不下去。”
那姓赵的嬷嬷似乎早料到驸马会这般说,嘴角略抽了下, 用手帕轻轻拂了下袖子上刺绣的芙蓉团花纹,使了个眼色, 立马有个样貌清秀的大丫头拧身出去传话。
不多时, 一阵窸窣之响, 两个粗壮的年轻仆妇抬了张红木的四方扶手椅进来,摆放在屋里正中间的位置,与此同时,小丫鬟将厚软的绣花绵坐垫放在上头, 另有丫头端着檀香炉进来熏香,洒水略微清扫了下屋子。
等做好这些事后,所有人都默立在两侧,低着头,静静地等着公主殿下的驾到。
只听一阵环佩叮咚声,三个俏丽丫鬟拥簇个容貌秀美的年轻贵妇人进来了,正是琳琅公主。
跪在地上的红豆偷偷抬眼看去,此时屋里算上嬷嬷丫头,少说有十来人,乌泱泱站了一屋子。
而琳琅呢?果然是千金万金的公主了,这位堂姐的变化倒是相当大呢。
她肌肤胜雪,柳叶眉,杏眼朱唇,唇边有颗小小美人痣,身上穿着银红色绣金牡丹的狐皮比甲,秋香色缕金线拖泥裙,怀里抱着只黑白相间的小狸奴,气质清冷高贵,的确是个美人。
瞧见堂姐琳琅如今出落的这般亭亭玉立,红豆心里的嫉恨都要涌上嗓子眼儿了,暗骂:若不是你老子谋反,此刻跪在地上的指不定是谁。
就在此时,红豆看见赵嬷嬷紧走几步上前来,两手筒在袖子里,屈膝给坐在小凳上的曹文瑞福了一礼,冷声道:“驸马爷,您该给殿下磕头。”
“见什么礼!”
曹文瑞索性将醉装到底,大袖一挥,口里含糊不清:“夫为妻纲,自古都是做妻子服侍伺候丈夫的,哪里堂堂男儿给女人磕头作揖?”~
“哼。”
端坐在上首的琳琅冷笑了声,素手轻抚着猫,连眼皮都不愿抬:“驸马既知道夫为妻纲,难道不知君为臣纲么?本宫是主,你合该下跪。”
说罢这话,琳琅给左右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三四个嬷嬷上前来,态度蛮横无比,强行将个大男人拉起来,当着十多个婢女的面儿,推搡着把曹文瑞按在地上,口里嚷着:还不跪下给殿下请罪。
红豆最喜欢看人笑话,瞧见曹文瑞狼狈样儿,差点笑出声。
而此时,赵嬷嬷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恨得脸红脖子粗的曹文瑞,大口啐道:“驸马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能不顾殿下的脸面,与这样不干不净的女子厮混,成何体统,若是王上知道了,”
“别跟我提王上。”
曹文瑞遭此耻辱,早都怒火中烧,瞪着琳琅,恨道:“到底是谁不干不净,大家心里清楚,别混赖好人。”
赵嬷嬷大怒:“驸马爷也不惦记你曹家满门荣光是哪里来的,谨言慎行,这话传到王上耳朵里,老大人和族里的爷们怕是要遭罪。”
听了这话,曹文瑞登时萎了,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不再发脾气。
“驸马好大的脾气,本宫不是赏了你两个侍婢么,还不够,什么脏的臭的都沾惹。”
琳琅将狸奴教给身边的丫头,看向伏在地上的红豆,冷声道:“你抬起头来。”
“贱妾给殿下磕头。”
红豆恭恭敬敬地给琳琅行礼,心里生出好大的失望,曹文瑞当真没用,怎么不多骂几句,让人三言两语就给唬住了,本来还想着多看会子笑话呢,罢了,陪琳琅这小贱人耍耍。
只见红豆慢慢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琳琅,当真犹如那卑微到尘土里的女人般,浑身颤栗,哭得梨花带雨。
“呦,还真是个美人。”
琳琅颇有些酸地说出这话,眯着眼仔细瞧红豆,越看越不是滋味。她自负貌美,可没想到今日竟见了个活妖精般的女人,心里登时生出股自惭形秽之感。
“咳咳。”
琳琅轻咳了两声,给赵嬷嬷使了个眼色,淡漠道:“嬷嬷,你看该如何处置这女子。”
“这……”
赵嬷嬷皱眉细思,她是琳琅的奶娘,这二十年来与公主寸步不离,自然是知道公主的心思。殿下自小就被王上捧在手心里长大,气性大,娇纵又善妒。
前两年府里新买了个丫头,模样生的周正,拨给驸马爷跟前做些粗活儿,谁料天长日久两人竟胡混在一起。公主生了好大的气,二话不说,就将那俊俏丫头杖毙。
“依老奴看,这女子冒犯殿下,合该乱棍打死。”
听见这话,红豆心里冷笑了声,想要乱棍打死她,挺狠呢,不过说起狠,好像她更胜一筹。
这屋里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真不够她杀的,只不过卫蛟那杂碎仍躲在屏风后头看笑话,她如今身上还有伤,未必有把握能宰了卫蛟。
莫急,唐林不会让她置于险地,肯定有后招。
果然,红豆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没一会儿,疾步跑进来个穿墨绿黑线绣杜鹃的美人,正是胡媚娘。
胡媚娘面颊微红,额上渗出层微汗,显然是着急赶过来的。
她扫了眼屋里的各人,给琳琅行了个大礼,恭敬地站在一旁,笑道:“妾身给殿下见礼,妾身近日新得了些上好的胭脂,里头加了金箔,擦上既养人又好看,正准备差人给您送去,没成想您竟来讨了。”
“你这老货,嘴越发刁了。”
琳琅手掩朱唇,笑着瞥了眼胡媚娘,容色稍缓,不似方才那般盛怒,用手指了指红豆:“这小姑娘可是你的人?”~
“正是呢,她是妾身的远房亲戚,乡下丫头不懂规矩,冲撞了您。”
胡媚娘赶忙让下人去沏上等的枫露茶来,她与琳琅颇有些交情,晓得琳琅生性风流,这些年便经常配些男女欢好的药送进去,一得了上好的胭脂饰物,也忙不迭地奉上,寻摸到俊俏男子,亦偷偷安排送上公主床榻,有公主这么个靠山,她在王城站的很稳当。
胡媚娘晓得此时跪在地上的是红豆而非庭烟,心里仍记恨当日被红豆伤了之事,本想借琳琅的手解决掉这个麻烦,可又怕班烨会恨她,罢了,就算再厌恶,也得保这小妮子一命,万一这小妖女被逼急了,把不该说的秘密嚷出来,那大家都得吃瓜落儿。
“哎呦,虽说小丫头跟我沾点亲,但她竟敢勾引驸马爷,定要先掌几下嘴,再乱棍打死,给她个教训。”
“罢了罢了,本宫怀着胎儿,也不宜见血腥,就掌嘴吧。”
琳琅轻抚着微微凸起的小腹,给赵嬷嬷使了个眼色。
赵嬷嬷立马会意,挽起袖子,健步走到红豆面前,让两个丫头挟制住红豆,扬手左右开弓,狠狠抽打女孩。
一、二、三……十六、十七……二十……
红豆一下一下数着打在她脸上的巴掌,声儿蛮响,倒也好听得很。
她看见赵嬷嬷这老婆子抿着唇,咬紧牙关,几乎用上了吃奶劲儿打她,旁边站着的小丫头都吓得不敢看。
也不知怎地,她好像天生有个毛病,感觉不到疼,也不怎么怕死,她甚至想呵斥这赵嬷嬷去拿个木片,这样打才能把血肉打模糊。
真是个没用东西,才打三十巴掌就停了。
就在红豆鄙夷赵嬷嬷时,一阵爽朗的男人笑声从屏风后头传来。
只见那一直装睡看好戏的卫蛟笑吟吟地打了个哈切,伸了个大懒腰,信步走向琳琅,笑道:
“大妹妹好大的气性儿,跟个烟花女子计较,没的失了身份,若是传出去,人家还说堂堂公主殿下竟跟一个下三滥女子吃醋,多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