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的和我想要的不一样。”沈云翘说。
刘曜牵了下唇角,问:“前段时间不还挺好吗?”
沈云翘说:“那是因为我发现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被感动了。”
“这几天我……”她迟疑了下,还是很坚定地说:“我发现感动不是喜欢。”
“感动?”刘曜唇角不受控制往上扯了扯,露出个有些古怪的微笑,他上前一步,用力地抬起了沈云翘的下巴,“你说你是感动。”
“是。”
刘曜轻嗤了两声,眼神变得很阴鸷,他直勾勾地盯住沈云翘,那眼底情绪翻涌如海,沈云翘深吸了一口气,“你放开我。”
“做梦。”刘曜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说完了,他直接伸手,一手从沈云翘的膝弯后穿过去,一手横过她脊背,将人打横抱起来。沈云翘一懵,赶紧挣扎,“刘曜,你要干什么?”
“带你进宫,明天下旨封你做我的皇后。”刘曜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
沈云翘懵了一瞬,旋即更加激烈地抗拒了起来,然而她的力气和刘曜相比不啻于蚍蜉撼树,刘曜根本就无动于衷。
眼看着走出了院门,侍卫掀开了马车车帘,沈云翘急了,“刘曜,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没同意。”
“你同不同意不重要。”刘曜无情地道。
“所以你是想先帝对宸太妃那样对我吗?”沈云翘愤怒道。
刘曜往前的步子瞬间停了下来,沈云翘被他抱在怀里,只能看见他的下颚,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此时此刻,就算看不清刘曜的表情,沈云翘都能感觉他周身凝固下来的空气。
愕然,沉闷,窒息。
沈云翘后悔了,她深深地后悔了,她刚刚不应该说那句话的。要知道她刚刚的行为都是照着她提出离开后,对于刘曜的反应,她应该有的反应来演的。
她都不知道有关宸太妃那句话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
后悔的情绪在心中翻涌,这时候,就见刘曜低下头,望向她。他如诗般的脸上像是笼上了一层灰褐色的纱布,变得稠墨,氤氲而晦暗。
“我那样对你,你会如何?”他的声音有些哑,眼神却带着一丝丝的希冀。
沈云翘清楚他在希冀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尖锐的石头割了一下,“我……”
该死的二皇子,当年为什么要给刘曜下这种东西。
“你会如何?”刘曜重复了一遍。
这样是为了解蛊,长远来看,这是为了他好。沈云翘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这句话,才有理智去想一想答案。她觉得她的答案应该是我会恨你一辈子,但这句话含在唇齿间好半晌,都没能吐出来。
沈云翘说:“宸太妃恨了先帝一辈子。”
刘曜身体像是石头一样僵住了,抱着她的力道也松了下来。
沈云翘借机从他身上挣脱下来。
刘曜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沈云翘低头吸了一口气,随后,她抬起头,看着刘曜的表情,想要说些什么。
但刘曜的声音比她响的更快,“滚吧。”
沈云翘:“……”
“还不快滚?” 刘曜手背上,脖颈上的青筋都迸了出来,他在极力克制一种情绪。
沈云翘咬了咬牙,一狠心,转身往巷子外面走去。她走的速度飞快,就像是后面有火追一样。
刘曜望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一点点在自己的视线里变小,再变小,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刘曜转身回到了院子里,不多时,精致漂亮的小院一片狼藉。侍卫守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知多久,院子里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侍卫只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瞳孔骤然一缩,只见刘曜的手不知道被什么利器所伤,汨汨地往下滴着鲜红血珠。
“陛……”侍卫忍不住开了口。
但才开了口,一道暴戾的像是从十殿阎罗里闯出来的厉鬼眼神向他扫来,侍卫浑身发寒,剩下的几个字被堵回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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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翘离开柳树巷后,动作就开始放慢,一步三回头地往柳树巷看去。
从柳树巷离开的时候,距离天色彻底暗沉明明还有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可因为她这个走法,回到康远侯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她回了房间,听燕好像说了很多话,可沈云翘像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只记得她让听燕出去了,便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她好像从天色刚黑躺到了深更半夜,她听着窗外婆娑的风声,脑袋里不由得浮现出刘曜今日的表情。
这十来日的冷落让他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他今天在示弱,在避免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说了那些话后,他极力压抑的情绪,伤心难过的情绪,以及最后那句话后,他震恸的表情。
祈原清让她做的事她应该完成的很好吧。
沈云翘闭上眼睛,烦躁地想。
翌日,沈云翘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妙如春医馆,今日妙如春医馆的病人不多,陆谢春坐在看诊台旁看着医书。
沈云翘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他面前。
陆谢春放下书,“这位……”待看清眼前人是谁之后,陆谢春惊了惊,“云翘,你不舒服吗?”说着让她坐下,他给她把脉。
“你看不好,我是心病。”沈云翘有气无力地道。
说完这句话,沈云翘示意陆谢春和她去内室。
两人进了内室,沈云翘就说:“陆大夫,昨天我按照你说的做了,刘曜他……很伤心。”最后几个字,沈云翘的声音微不可闻。
陆谢春唔了一声:“你怎么做的?”
沈云翘坐在凳子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把昨天的事告诉了陆谢春。
一谈起昨日的事,沈云翘觉得自己
说完,沈云翘有些懊恼地道:“怎么了?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陆谢春简直就要听笑了,“沈姑娘,你觉得你太过分?”
“难道不是吗?”沈云翘问。
陆谢春摇了摇头,这哪里过分,她不过就是说了几句不喜欢,一刀两断罢了,这过分什么。都没有说几句刘曜的缺点,说些他的不好。
见陆谢春不太满意她的尺度,沈云翘神色不满地道:“陆大夫,他已经很难受了。”
她迫不及待地问:“几天之后我能去哄他?”
“过个三四日吧。”陆谢春道。
“这么久?”
“这还久?”陆谢春反问,他一开始的打算可是等个七八日呢,让刘曜体内的蛊活跃的更厉害些,毕竟越是这样到时候蛊虫就越是更好往外引。
只是他的医术很好,刘曜又的确很喜欢沈云翘,才放缓了时间。
沈云翘知道这个时间不能再谈判了,她又叹了口气,忍不住道:“那……你今天能不能进宫去看看他啊?”
“嗯?”
“他昨天看起来真的不太好。”沈云翘说。
陆谢春说:“我等会儿就去。”他补充了一句。“你昨天太温柔了,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弥补的地方。”
“陆大夫!”沈云翘忍不住重重地叫了他一声。
“嗯?”陆谢春望着沈云翘。
沈云翘轻吸了一口气,她说:“陆大夫,你不能在撒盐了。”
沈云翘眼睫轻轻动了动,她轻轻地说:“虽然伤口都会结疤,但感受到的痛苦不会因为结疤就从记忆里消失,刘曜他……已经很难受了,我不想他结疤的时间更长。”
顿了顿,沈云翘直直地望着陆谢春,想要他把她的话记在心里,刻在脑子里,“而且,太深的伤口,会一直无法痊愈,更无法结痂,我不想他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