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早些歇息,别太累了。”
许二最是知道他家主子的性子,从前在边关的时候也是这样,旁人的事情看的比天大,唯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卫潇喝了一口茶水:“晚间苏央那边如何?”
“主子是问夫人?”
许二有些惊讶,这几日卫潇对苏央关心的程度,怕是比过去一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若说主子转性了,可也不太像啊。
许二把从下人那听到的情况如实汇报给卫潇,说到苏央请了医师去看病的时候,许二看见卫潇眉头一跳。
“怎么病的?”
“听说是喝多了桂花酒上火,流了些鼻血。”
“她……可曾掉眼泪?”
许二一愣:“奴才不知,主子可要去看看夫人?
“这么晚了,倒不至于为此兴师动众。”
况且,他不想再让苏央误会他在关心他。
许二挠了挠脑袋,说话不经大脑:“要不主子偷偷去?”
卫潇瞥了许二一眼,眉头紧锁,眼神分明就是觉得他的提议荒唐极了。
“奴才说错话了。”
许二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子。
卫潇堂堂大将军,行事最为光明磊落,哪有在自己府中还要做贼似的偷偷去夫人的房间的。
不,现下是前夫人了。
卫潇神情冷峻,倒没有因为他这句话生气,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许二半句话不敢多说,他躬身往砚台里添了些清水,墨条置于砚台中研磨,新鲜的墨汁浓稠而均匀。
卫潇翻了一页卷宗。
许二狗腿地凑上去:“主子还看卷宗吗?奴才再给您搬几本过来。”
衙门送来的有关盐引卷宗有五大箱子,许二瞥了几眼那蚂蚁般的小字就觉得头疼不已,也就只有卫潇能昼夜不停地看下去。
“今日不看了。”
卫潇把卷宗推到一边,大马金刀地站起来,从衣架上拿过玄色外袍。
许二张了张嘴,有些不解:“主子,这么晚了,您是准备去哪?”
“你不必跟来。”
荒唐归荒唐,以他的身手,倒也不至于让人察觉。
苏央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只大老虎在追她,她跑啊跑啊跑,可怎么也跑不过那只大老虎,索性对着那只大老虎拳打脚踢,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将那大老虎掀翻过去……
卫潇蹙着眉看着掉在床前的被褥。
月色很好,牛乳般的月光从半掩的窗扉倾泻而入。
少女只着一身薄薄的杏色寝衣,脸颊红扑扑的。寝裤卷上去一截,细嫩雪白的小腿光溜溜地伸在外头,小巧的脚趾像饱满的珍珠一般精致可爱。她睡得并不安稳,嘴里小声嘟嘟囔囔着一句两句大老虎。
卫潇听着她幼稚荒谬的梦话轻抿了下唇,眉梢眼角漫上笑意。他将那掉在地上的被褥拾起来,重新盖在苏央身上。
少女半张脸掩在被子里,如云似雾的乌发散落在白皙的肩颈两侧,饱满的菱唇半张着,迷迷糊糊地挣扎道。
“热。”
屋子里的地龙烧得极暖,可现下是冬天,即便如此也没有到不盖被子的程度。
卫潇探了探她的额头:“还能热得踢被子,那应该是没什么大事。”
也不知苏央是不是在梦中听见卫潇的话,那断断续续的梦话倏忽停了下来。卫潇疑心自己将她惊醒了,静立在原地许久见她没有别的反应,才松了一口气。
屋子里安静极了,冬日里没有蚊虫嘶鸣,只是偶尔能听见门口守夜的小婢女轻微的鼾声。
卫潇蹙眉,心中升腾出一股不满的情绪来。因为守夜婢女的懈怠,苏央差一点要不盖被子冻上一宿,别说本来就生病,就是没病也要冻出病来。
卫潇被这个念头惊了一下,眸光随即冷了下来。他忽然发觉,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对苏央过分上心。
可他和苏央已经和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