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低沉喑哑的声音,不是沉香,而是早上救了她的男人。
苏央纤细的脊背不由自主地僵了僵,她放下汤匙,转向卫潇,紧张地咽下一口津液。
“夫君来了。”
男人微微一颔首,冷峻的脸上毫无表情。他似乎并未有打扰她的打算,他于苏央不远处的一张胡桌前坐下。很快便有手下送来一叠公文给他。
她不记得过去是如何同卫潇相处的。事实上,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十四岁之前,就连卫潇是谁都不记得。
她颇为忐忑的望着他,眼底是藏不住的慌乱。
卫潇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脚上。
她没穿袜子,一双玉足踩在地上。方才坐在椅子上吃小馄饨的时候,却总爱悬空着一晃一晃。雪白娇嫩的皮肤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豆腐,干净地晃人心神。
卫潇默默把视线收回,一双凤眸幽深暗沉,看不清情绪。
“冷吗?”
“啊?”
屋内烧着暖和的地龙,怎么会冷呢?
苏央有些疑惑,直到透过卫潇的目光落在自己没穿袜子的足,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脸颊烧红,扯了扯裙摆,莹白圆润的脚趾蜷缩着,往水红色的留仙裙下藏,裙摆簌簌摇晃,似有漂亮花朵层层叠在少女脚下次第绽放,一步一生莲。
苏央后退一步,纤瘦的脊背撞上椅背,衣裳上挂着的金色小铃铛清脆作响,在安静的内室极为明显。
少女一双清润的眸子慌张地抬起:“夫君,我……我不冷的。”
第3章
“拿一双袜子来。”
卫潇可不相信苏央的话,不管屋内再暖和,大冬天赤着脚在地上走,苏央一定是怕自己的身子恢复的太快了。
许二拿了一双雪袜上来。
苏央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低头穿袜子,可脑袋刚垂的低一点把袜子套在脚上,就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
苏央这边的动静引得卫潇抬起头来,她看见苏央狼狈的模样,蹙起眉头。
“怎么了?”
苏央痛得眼泪汪汪:“夫君,我头晕得厉害。”
她因为马车的事故额头磕了一个拳头大的伤口,头上包着一圈厚厚的纱布,此刻又带着哭腔,看着就像是一株行将凋谢的海棠花。
卫潇似是有点无奈。
他走到苏央面前,声音依旧清冷:“袜子。”
苏央不明所以的将雪袜递给卫潇。
卫潇半跪在地上,不轻不重地握住苏央纤细白嫩的脚踝,搁在膝上。他修长的手指无意中掠过那因为紧张有意绷紧的足尖,给那小巧的玉足套上一只雪袜。
许是除了地龙,金丝锦帘下还放着烧着银丝炭的火盆,到处都充斥着暖洋洋的气息。
苏央的心砰砰直跳,有点平静不下来了。
她咬着唇瓣轻声道:“我当真不冷了。”
卫潇似乎是轻笑了一下,抑或是她的错觉。苏央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听见上方男人泠泠如冷玉的声音:“我去处理公务了。“
“好。”
苏央松了一口气,她低头盯着绘着红鲤鱼的白瓷碗,小汤匙戳了戳鼓鼓的小馄饨,又怕卫潇说她,只好将剩下的三个馄饨吃完。下人进来收拾碗筷后,苏央就觉得自己有点无事可做。
沉香只给她拿了两本话本,说是自她嫁来将军府后便不爱看话本了。如今这两本,还是她从手底下的婢女手中借来的。
苏央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十四岁的苏央去看十七岁的苏央,总是有许多不明白的事。
她把看完的书阖上,支起脑袋望着卫潇。
男人坐在那乌木制的书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支细长的狼毫笔,正在批阅公文。他的衣冠整洁端肃,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似是注意到了她打量的目光,卫潇抬起了头,询问般看向苏央。
“夫君,马车里的其他人怎样了?”
沉香方才已经同她大致讲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她十分疑惑,那马车除了她和沉香以外,还有一名小厮和车夫。那两个大男人,缘何会不见了,倒需要沉香一个弱女子趁着夜色从山道步行到将军府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