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经论道的太后/润无声——赤色鸳鸯肚兜
时间:2022-06-26 07:15:42

  放在那里仿若浑然天成的景致一般。
  廉政斋是我朝的历代皇帝在西苑行宫的住处,平常都是处理政务之用,除了我们这位皇帝外,先祖们并不在此处起居。
  因此显得并不复杂奢侈。
  廉政斋的西面,建着一座极其漂亮的殿宇,叫崇玉楼。
  崇玉楼是先皇为自己最爱的妃子崇惠贵妃专门建造的。
  整座建筑通体都是用汉白玉建成。
  包括地面的台阶,地基。楼阁的墙体,栏杆。无一不是用汉白玉制成。
  早年间崇玉楼的院子里没有翠竹和松树,只在周围遍植名贵的兰草,并常年派人专门打理。
  传闻这里的每一株兰草都是价值百金之数。似乎每一株兰草都是先帝炽热的爱情。
  听闻崇玉楼的周围不仅遍植兰草,还在周围引了水流专门做了喷泉,甚至以夜明珠替代鹅卵石放入池中。
  一到夜间,整个崇玉楼便如水晶宫一般。在发着莹亮光芒的喷泉下熠熠生辉。
  这是敦嫔在宫里与我们闲话的时候说的,她的祖父曾经随着先帝来过行宫。
  具体怎么样,其实我们都没有见过,如今这水池里不仅没有了夜明珠,连水都干涸了。
  崇玉楼周围的兰草也不知是被人移走了,还是枯死了。
  不仅我没有见过,皇帝其实也没见过。
  他并不是先皇属意的太子,也没有跟着先皇来过行宫。
  皇帝也许是怕我走着无聊才带我来了这里,想让我看一看这样美轮美奂的宫殿,哪怕它已不复昔日的光彩。
  只是我并不想看,出于共情的心理,我十分清楚,这崇玉楼有多美丽奢侈,便代表着先皇有多偏心,皇帝的年少时光有多黯淡。
  再者,我打理了这么些年的宫务,过手的每一分银钱都需费尽心思的将它用到最有价值之处。
  这样美丽奢华的宫殿,我实在是喜欢不来。
  从崇玉楼出来便远远的看见了一座桥,就是普通的青石桥,桥下流淌着一股溪水,仿佛有一群锦鲤在嬉戏着。
  桥上每一个栏杆处都放了一只琉璃宫灯,白日里看着也是光彩夺目的。
  皇帝说那叫渡云桥。听着是雅致,我却觉得有些浮华。
  皇家便是如此,只会搞些云呀,月呀什么的,听着是好听。咱也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待我们走近了,却看见那桥上站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牵着手相依相偎地在桥上喂鱼。我细细的看了看,那不是小王爷和他媳妇嘛。我也是有日子没见他俩了。
  话说小王爷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太后在时,皇帝总是明里暗里地忌惮他,如今太后不在了,皇帝反而对他上心起来。
  不仅封他为裕亲王,还在朝廷里派给他好几桩重要的差事,手把手的亲自教他办差。
  奈何小王爷并不愿意好好办差,逮个空子就从衙门里窜出来了,弄得不少大臣都去皇帝跟前告状。
  皇帝也没有办法,训斥训斥便完了。小王爷也是二十好几了,总不能捆着打他一顿。
  小王爷这般,皇帝也不好给他过高的官职。
  实在无法,皇帝便给他岳父升了官。
  如今刘侍郎已经变成刘尚书了。
  虽然不通政务,但小王爷有一点好处,便是夫妻和睦。
  他和大皇子都是当初我亲自赐的婚,大皇子如今都有五个侧妃了。小王爷府里还是只裕王妃一人。
  欲王妃是小王爷幼时伴读的妹妹,论起来两人也算青梅竹马,此番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这厢,皇帝见了小王爷又在这里悠闲的喂鱼,便沉了脸径自走上桥去。
  那小王爷原想为旁边的王妃捋一捋额边的碎发,一扭头便见着他皇兄在他身后不远处黑着脸站着,顿时一惊,手里的鱼食便洒了一地。
  延锐啊,你在这里做什么呢?皇帝问他。
  小王爷现在的样子颇像因逃堂而被夫子逮到学生一般。
  听着皇帝问他,他才定了定心神先对皇上行了个礼,皇兄安康。又对着我道,皇嫂安康。
  我瞧着今儿天好,闲来无事便带着媳妇逛一逛罢了。
  看了看我又道,听闻皇嫂近日身子不好,正打算去给皇嫂请安呢。
  我还未来得及张口皇帝便道,你皇嫂前日里病的时候也没见你去过一回,如今你皇嫂都好了,你去请什么安?
  我早前是想去来着,又怕扰了皇嫂的清静,因此不敢去。小王爷笑着看了看我。
  皇帝又道,朕昨儿不是让你去户部跟着他们一起登记粮税的,你怎么不去呢?
  臣弟昨儿是去看了看,那些大人们说没有要我办的差事,我便回来了。小王爷还是笑嘻嘻的。
  皇帝的脸更黑了,也许是碍着小王妃在场不好训他,只好憋着不发作了。
  我瞧了一会儿,赶紧上去打圆场道,延锐啊,怎么只你们两个,煊哥儿呢,怎么没跟着一道来?
  小王爷如释重负道,谢皇嫂关爱,煊哥儿前日里往他外祖家去了。
  我又道,如此啊,那便遗憾了。灿儿前些日子还想着找他弟弟一起蹴鞠呢,你们过两日不妨把他带来,跟兄弟们一起玩一玩。
  皇嫂说的是。小王爷笑了笑
  我又看了看王妃笑道,我也是许久不曾见清然了,既如此,咱们也别在这里站着了,且去那边的亭子里坐一坐,说会子话吧。
  如此,皇帝才缓了缓神色,只向旁边的亭子里走去。
  小王爷才赶紧跟上了。
  我也携了王妃才一起去了。
  左不过是说些家长里短的,他们问问我如今身子怎么样,好利索了没有。
  我再叮嘱他们好好保养身体,不要吵架,夫妻和睦什么的,反正是一个贤良的长嫂模样便是了。
  皇帝么,还是那老三样,一是劝小王爷好好学习,二是让他好好办差,三是让他与朝廷里的大臣们打好关系什么的。
  说了好一会子,看着天快黑了小王爷他们夫妇才告辞离去。
  走了这半日我也是乏得不行了,便也跟皇帝一道回去了。
  逛了这半日都快累死了,原本就等着回去歇一歇了。
  不想刚走到晏春堂门口,便听着郑灿和郑烁在里头拌嘴。
  一见我进去了,郑烁便跑到我跟前来气呼呼的道,母后你来评评理,今日让我哥哥跟着我一起去参加三姐姐的诗会,不想他半点不帮我,看着我被她们奚落他竟是半点不管,只顾着跟簌絨姐姐在那里吟诗作对的。他哪里有个哥哥的样子!
  我还未来得及细问怎么回事,便听着灿儿道,你怪我做什么,你要我陪你去诗会我如今不也去了吗?
  你看那里参加诗会的有几个男子,我今日跟着你去了,明日不得被平日里我交好的那些兄弟们笑话死,你竟还不足,要我怎样才行?
  不想阿烁竟然哭了,你明知我胆怯,也知我在诗文上不通,可你看着我被她们奚落竟然半点不帮我,哪里有你这样的哥哥。
  说完便捂着帕子哭得更厉害了。
  灿儿气急,走过来拽着她,你当着母后的面说,我今日有没有替你做诗,你手里的对联不都是我帮你做的?
  那后两轮的飞花令你作不出来,若不是梁家小姐替你挡着,你还不知要被她们罚成什么样子,我本是替你感谢人家,不想到你嘴里竟成了这样。
  灿儿说完便气呼呼的坐到一旁的塌上不再看她了。
  我心里有些纳闷便问到,你父皇下午才与我说,见你们在南边的场子打马球了,本以为你们不去诗会了,如何又去了呢
  还不是她,我本来都与她说好了不去了,不想她马球打了一半便反悔了,非要拉着我去,明日我都不知道怎么向那些兄弟们赔罪呢。郑灿生气得道。
  我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本来一下午走的就快累死了,这会子还要处理他们的事。
  这回的事任谁一听都知道是郑烁不对,在这里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
  有多大碗吃多少饭,明知道自己没有那两把刷子还非要去参加那什么劳什子的诗会。
  我从小便是见惯了这个的。
  去参加诗会的那些女子们,哪一个不是有着文人的清高和傲气,让你作诗你做不出来,自然有的是典故来笑话你,偏还让你挑不出错来。
  阿烁她哪里听过这样的话,满宫里她是最小的。
  她父皇和哥哥哪回不是有求必应的,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如今被人稍一说些什么不耐听的便受不了了。
  我知如此反而一句话不说,只任由阿烁在那里哭着。
  儿女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才是了,我一插手说什么,反倒让他们说我偏心不公。
  且瞧着吧,明日早晨便又好好的一起出去玩了。
  灿儿还好,只阿烁这小妮子,一身的坏毛病,也不想除了她哥哥谁愿意惯着她。
  阿烁哭了一会儿见我们都不去哄她,才自己不哭了。
  我便吩咐人开始摆膳。
  一向叽叽喳喳的饭桌上,这会安安静静的都不说话了。
  我吃了半晌,突然想起阿烁刚刚说的,他哥哥只顾着和簌绒姐姐吟诗作对。这句话。
  我的天哪,这可是太值得我琢磨一会儿了。
  我想了想给灿儿夹去了一个玫瑰乳酪。
  笑了笑道,灿儿啊,你妹妹适才提起的簌絨姐姐,是谁家的女孩儿啊。
  是梁中书家的幼女,也是五妹妹的伴读。灿儿边吃边道。
  原是中书令家的,我早前在宫里时还见过她的,是个清秀标志的模样,你们在诗会上相处的怎么样呢。我笑着问他。
  不想灿儿有些害羞,母亲,你别听阿烁乱说,我何时与人家相处了,不过是今日人家的确帮了阿烁,我为着感谢人家多说了两句话罢了。
  阿烁一听也顾不上吃饭了,放下筷子道,哥,你说谎,今日下午你明明一直在跟簌絨姐姐说话。
  灿儿一听也急了,当时明明是你……
  罢了,不许再提了。我出声打断他们,我看着阿烁道,你的事往后再说。
  阿烁见我无视她的话扁了扁嘴巴有些委屈。
  待吃完了饭,俩人也不回自己院子里,还在我跟前晃着。
  我真的已经困得不行了,只好出声撵们,夜深了,别在我这里晃荡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不想阿烁道,母后,我今日要在你睡。
  灿儿一听阿烁这么说,便一言不发的自己走了。
  我见如此终于有了些火气。
  阿烁,平日里母后纵着你,这次便是你不对了,你怎么能跟你哥哥赌气呢,你哥哥平日里对你多好,有什么好的他舍得自己占了?
  他一个男孩儿,陪着你去参加女孩们的诗会,你可知明日有多少人要拿这事取笑他?
  你细想想,今日你被人奚落是你哥哥的错吗?还不是你自己平日里不好好读书的缘故?
  你这样跟你哥哥赌气,你哥哥这会子不定多伤心呢,还不快去跟他赔个不是。我很有些生气的道。
  阿烁听了我的话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才自己抽抽搭搭的走了。
  苏泽过来扶我去洗漱,我才无奈的道,阿烁这个孩子啊,真是不让人省心,不学无术便罢了,还一身的坏脾气。
  唉,也不知那个梁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你得空了去将那梁夫人给我请过来,我看看怎么样。
  苏泽笑了笑,能让咱们灿儿看中的,自然是不错的。
  我想了想也笑了,你看他今天那个样子,我还没说什么呢,他便害羞得不行,这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阿烁总不会编瞎话来哄我,想是今天觉得他哥哥只顾着跟别的女孩说话了,她才心里别扭。
  苏泽也笑了笑,我们两个又闲话了一番,才各自睡去了。
 
 
第六章 柳下喜春芽
  自从诗会过后两人倒是消停了一阵子,阿烁也不闹着总往外头跑了,这会子天天在我这里让苏泽教她作诗。
  不仅郑烁,连郑灿也不去外头玩了,只在屋子里陪着他妹妹作诗作词的。
  皇帝还是经常下午过来,与我一起坐在棚子下的青竹塌上烹茗煮茶。
  郑灿和郑烁分别坐在下首的两张小几上,或写字读书,或猜谜对诗。我和皇帝有时候也会跟着他们说笑一阵子。
  这样的光景,我身处其中不得不说深感欣慰。
  我这一生,的确有许多的遗憾。我走了我最不愿意走的路,做的许多选择也都不是凭着自己的本心。
  想当初刚进宫时,怎么也不能想到,我这一生还能有这样一日。
  如今我和皇帝也算得上是夫妻和睦了,我的一儿一女都聪明可爱,孝顺懂事。
  便是寻常的人家能这般如此,也算足了吧!
  我心里明白对,于郑灿和郑烁,皇帝其实是区别于其他子女的疼爱和看重的。
  郑烁是他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嫡出,因着皇帝往日总是来我这里,郑烁和他父皇也很是亲近。
  而郑灿呢,他的确是个很优秀的孩子,长得清秀俊逸不说。又文武双全,是个很聪颖的孩子。
  不是我做母亲的偏心,上头三个皇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性情,资质如何,我心里都是再清楚不过了。
  郑灿虽然年龄小,相比他们,却真的出色许多。
  再一个,郑灿到底是他心爱女人的血脉,一开始他便是看重的。
  看着你们都大了,知道孝顺你们母后,朕看着心里也是高兴。只一点,你们兄妹啊,得和和睦睦的才好。灿儿,你是哥哥,平日要多让着妹妹。皇帝笑着说道
  两人一听便知是说他们前日里吵架拌嘴的事了。
  阿烁低着头不说话。
  只郑灿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我心里有些怨皇帝了,这事都过了两三天了。
  如今两个人也是和和睦睦地在一起玩着,又提它做什么呢?
  皇帝看着郑烁低头不说话又哄着她道,听闻阿烁这两日读书也甚是用功,适才我看着你与哥哥对诗也是颇有进益,父皇想要奖励你,你想要什么只说出来便是了,不要怕你母后。
  阿烁听了果然高高兴兴地站起来往她父皇那边缠着要奖励了。
  我心里笑了笑,皇帝身上要是能扒出一个值钱的玩意儿便算我输。
  不想皇帝真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精巧的小匣子给了郑烁。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颗堪比鸡蛋般大小的珍珠。
  形状圆满不说,还是粉红色的,细腻莹润的样子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不说继承太后全部遗产的郑烁了,便是我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后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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