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经论道的太后/润无声——赤色鸳鸯肚兜
时间:2022-06-26 07:15:42

  苏家又式微,根本给不了他什么。
  大皇子已在朝堂领了差事,有了自己的势力,而他不过仍旧是一个只能在上书房用功的孩子罢了。
  皇帝虽说喜欢郑灿,可也只是喜欢。
  我并不确定皇帝是不是真的属意于郑灿。
  况且,如果皇帝的属意真的有用的话,他当年就不会保不住贵妃了。
  如果灿儿夺储失败,那将是怎样凄惨的下场我根本无法想象。
  如果他不争储位,景妃那样老谋深算又心思深沉的人,会不会放过他,毕竟他是皇帝眼中的嫡子。
  如果让灿儿从此以后仰人鼻息的做一个闲散王爷,他会不会甘心,会不会后悔?
  想到这里我不禁默默流泪,我的灿儿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我当时一心想要养一个孩子,可是身在皇家,我却不能为他选一条稳妥的道路。
  下午的时候,苏泽听了我的话终究还是拿着那盒子灵芝去看梁夫人了。
  她虽万般不愿,我还是殷切嘱咐她,一定要好生关怀梁夫人,万不要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她没有孩子,她还不知道,只要是自己孩子想要的,母亲的区区面子算什么。
  若能保得我儿一世平安顺遂,便是将我的性命拿去,我也是愿意的。
  头天让苏泽去了梁府,不想梁夫人第二日便递了牌子进来,说要来给我请安。
  我这厢赶紧让灿儿去里头换了衣裳,将自己收拾了一番,让他陪侍在侧等着梁夫人来。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我便是不信了。
  这样唇红齿白,眉目清俊的少年郎,端的是玉树临风的姿容无双,论才华,论长相,哪一点不比榕哥儿那个小子强。
  又是皇帝最疼爱的小儿子,梁夫人怎么会看不上呢?
  阿烁我便不让她见人了,她那个嘴向来不会说话,让她来恐坏了事。
  这厢我见了梁夫人倒是十分的惊讶,我心里想着梁夫人应是个老谋深算,心机深沉的官家太太。
  却不想原是个温柔明快的女子,一举一动的都十分知礼懂事。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梁夫人请起,请梁夫人坐到榻上说话。
  我话音刚落,一旁侍立的苏泽连忙上前亲自将梁夫人扶起,又将她掺到我对面的塌子上坐下。
  这边,梁夫人刚刚坐下,郑灿便到梁夫人跟前行了个晚辈礼。
  见过梁伯母,梁伯母安康。
  受不得,受不得呀,这便是四殿下了吧,外头传扬说四殿下长的丰神如玉,俊美无双,颇有皇帝年轻时的风采,如今一见竟是真的。
  梁夫人看着郑灿慈爱地笑道,臣妇的确不曾见过这般好看的少年郎啊。
  长的再好也是小孩子罢了,如今还在上书房读书呢。皇上倒是有意让他明年到朝堂上历练历练。只是本宫不放心,到底年纪轻,多读些圣贤书才是正经。我笑着道。
  梁夫人道,娘娘真是自谦了,谁不知咱们殿下才华出众,文武双全呢,且殿下在春猎上更是大放光彩,令人惊艳啊。
  梁夫人真是会说话,小心夸的他呀,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早些时候便想请梁夫人进宫说话来着,只是夫人一直病着,不能得见。近来,夫人的身子可好些了吗?我笑着道。
  梁夫人笑着说道,让娘娘这般关心,臣妇甚为安慰。回娘娘的话,早些时候臣妾便好多了,只是府里繁杂琐事颇多,一直不能来见娘娘。昨日娘娘关怀赐药,臣妇心里深感羞愧,这才一大早赶了来向娘娘请罪。
  什么请罪不请罪的呢,梁大人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又为皇上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他的夫人病了,本宫自是要好好照拂的。
  如今呐,咱们年龄大了,也不比年轻的时候了,更得注重保养自己的身体才行,尤其是咱们女人,得知道心疼自己啊,男人们都有自己的大事要办,儿女们都得咱们照应呢,咱们若病了谁来照看他们是好。
  我缓缓的跟梁夫人拉着家常。
  梁夫人赞同道,娘娘说得极是啊,便如臣妇的女儿吧,如今十五岁了,自来了园子里便成日里外头顽着,也不说绣花写字了。臣妇真是担心呐,这辈子就生养了这一个女儿,就怕她在外头磕着碰着了。
  夫人的女儿可是五公主的伴读,簌絨小姐?
  正是啊,幼时她父亲送她入宫做了五公主的伴读。娘娘可曾见过她吗?梁夫人问道
  我笑着道,自然是见过了,这孩子,我可喜欢的紧呢,上回呀,她跟着五公主一道来了我这里,本宫一见那水灵样儿,便爱的不行了。六公主也是很喜欢她,嘴里整天都是簌絨姐姐,簌絨姐姐的。我道这簌絨姑娘是谁呢,原来是夫人的女儿啊。
  往后夫人进宫啊,尽管带着姑娘来就是了,她们女儿家在一道顽着,也让我们家的皮猴儿学一学她簌絨姐姐的言行,咱们也能在一道说说话儿,夫人道好不好?
  娘娘这般厚爱簌絨,臣妇代簌絨谢过娘娘了,难为娘娘看得起臣妇,愿意同臣妇一起说话。外头都说,娘娘是一等一的贤良之人,此番见了娘娘,才知娘娘着实是实至名归啊。梁夫人笑着道。
  我道,咱们女人家活一辈子难道是为着这些虚名么,还不是为着这些儿女们,呦,只顾着同夫人说话呢,不想夫人的茶竟凉了。
  灿儿,去给你梁伯母续一杯茶来。
  梁夫人道,不可不可呀,殿下是千金之躯,怎么能给臣妇端茶倒水的,没得折辱了殿下。
  这厢灿儿亲自端着茶水给梁夫人放到手边,才有礼的退下。
  我道,这有什么,他再尊贵,也是咱们的晚辈,给自家伯母倒杯水能怎么样呢?
  梁夫人看着给刚给她端过茶的灿儿笑道,娘娘不仅贤德,教养子女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啊,臣妇真该同娘娘好好请教才是。
  这般与那梁夫人闲话了半日,我又再三挽留她用过了午膳,才好生着人将她送回去。
  梁夫人一走,郑灿便喜滋滋的凑到我跟前问,母后,儿子今日表现怎么样?
  我挑剔的看着他笑了笑。
  尚可。
  郑灿还待再说什么不想郑烁从后门进来了。
  哥,你老丈母娘走了吧!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
  ……
  傍晚 梁府
  梁启刚从园子里见皇帝回来,又有小斯丫鬟上前给他换下官服才回了自己房里。看见自家夫人在梳妆台前捣腾着什么。
  听说你今儿进园子见皇后去了?梁启问道。
  梁夫人叹了口气道,早前皇后便着人来召过两回,老爷不让去,我便都推拒了。
  可是昨儿个,皇后又亲自派了殿前女官过来,给我送了一株百年灵芝,还让我好好养病,咱们再这般拒着,倒显得咱们不懂事了。
  那你也不该在皇后宫里待那么长时间,还用了午膳,这要是让景妃娘娘和大皇子知道了,会怎么想咱们呢?说咱们朝秦暮楚,见异思迁?
  夫人,咱们已经选定了立场,不好再改了。梁启道。
  梁夫人不说话了,彼此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梁夫人想了许久,下定了决心般道,老爷,我今儿不仅见了皇后娘娘,还见着了四皇子,我瞧着四皇子也是不错的。便不说长的,那叫一个风姿无双,只周身的气度和才情也是万中无一的。
  大殿下家的榕哥儿,虽说也不错,是皇帝的长孙。可是我瞧着他比起四殿下可不是差了半截。我前两日去景妃那里,那榕哥儿便坐在那里还等着我给他问安呢。
  榕哥儿是皇上的长孙,娇贵些是难免的。梁启这般说道。
  梁夫人叹了口气道,便不说榕哥儿,我也不想让咱们簌絨嫁到大皇子府,你瞧瞧大皇子,如今二十来岁便一屋子的妻妾。将来咱们簌絨嫁过去,榕哥儿像他爹似的可怎么好?
  况且,大皇子妃看着也不是好相与的,景妃娘娘倒是和善,可我总是怕她,与她说话总得斟酌再三,生怕有什么说错了。
  皇后娘娘便不同了,贤德和善,说话也颇为明理,我私以为,若咱们簌絨认皇后娘娘做了婆母,娘娘必不会苛待她……
  妇人之见!梁启有些生气了
  四皇子再好,如今也是上书房里的毛孩子,怎比得大皇子如今在朝中为皇帝办差深得信任?
  娘娘说了,过了年四皇子便要上朝听政了梁夫人赶紧道。
  那又如何?大皇子可是皇上的长子,皇上还能废长立幼不成?四皇子虽说是嫡子,可叫我说,他就是罪臣之子,他亲娘就是罪臣之女,他不过是养在皇后身边而已。梁启十分不屑。
  就算他是皇后的儿子,可是皇后家除了十几年前出过一个状元,如今在御史台呆着,还有什么呢?不过是个破落户罢了。梁启接着道。
  梁夫人不死心,可是,四皇子是帝后如今最为疼爱的皇子啊,说不准皇上会为了一己之私,将储位给了四皇子呢。
  皇上的一己之私若能决定储君叫谁来坐,这天下便不会是他的了。
  当年,先皇不也是偏爱崇惠贵妃所生的七皇子要将大位传给他吗,可是怎么样呢?还不是我们新党拥护着,才有了如今的皇上。
  梁启悠然自得的躺在摇椅上,和自己的夫人诉说着当年的辉煌。
  梁夫人都快哭了,低声恳求着自己的君,老爷,你是知道的。簌絨根本不中意榕哥儿,上回我带着她去了景妃宫里,她这会子还生我的气呢。
  她中意的是……
  够了!梁启不耐烦的打断她。
  糊涂,我梁家世世代代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走到了如今这般地步,怎可因她一人好恶而断送了。
  此事不必再议了,你以后不要去见皇后了,免得景妃和大皇子知道了不喜。
  梁启说完这句话便从椅子上站起来,径自出去了。
  只留下梁夫人独自坐在那里哭的泪如雨下。
  她并不想去掺和什么夺嫡的事,她只想让自己的女儿快快乐乐的嫁一个自己中意的人,这有什么错?
  用过晚膳,我独自歪在塌上想着今日面见梁夫人的种种。
  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了。
  梁夫人倒的确不是傻子。
  如今我只盼着她能说服他们家的当家的。毕竟一个女人能做什么主?
  一个妇人有什么胆量来掺和朝廷立储的事。都是梁大人做主罢了。
  只盼着,梁大人不要错了主意才好。
  若那梁大人真的执迷不悟一定要站在景妃和大皇子那边,我倒也不怕。
  我的儿子,我便是用什么法子也一定要护着的。并不是非他们梁家不可。
  如今我也不急,不论他们如何选择,只静等着结果便是了。
  时日幽幽,一晃竟然到了八月末。
  外头的天都热的不厉害了,偶尔午后还有凉凉的秋风,如今看着外头的景致倒还是花叶深深的。
  可是我知道,它们最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往后啊,都是凄风苦雨,风刀霜剑了。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我记得我大姐出走的那天晚上,我爹老泪纵横的对我说。
  他说教养儿女一场,到头来才会明白,原来儿女都是债,无债不能来。
  有的是欠了你的,他这辈子来找你还债了。
  有的是你欠了他的。此生他找你讨要来了。
  不论怎么说,都是躲不了,甩不掉。
  我的灿儿和阿烁,他们也是我的债吗?
  到底是我欠了他们的,还是他们欠了我的?
  灿儿虽说往后看着处境迷茫,但是他懂事明理,心思又通透。
  我为他谋划一条安稳妥当的路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阿烁,我真的不知该拿她办,我到底该怎么教她,她才能懂得与人相处的道理。
  她才能学会如何说话如何做事?
  按说她已经十四岁了,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们正是一起结伴游玩的时候,可是自从上次诗会过后,再没有一个姑娘来邀她去哪里玩过。
  昨日,好不容易四公主过来找她说话了,本来俩人说好了一起投壶,可是不知怎么的,到她投了的时候自己便反悔了。
  将箭矢给了她身边的侍婢,让那侍婢替她投。
  我瞧着四公主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她就像一朵从生根发芽便被人尽心呵护着的花朵。
  她不知道的天上的太阳不仅温暖其实还很刺眼,她不知道外头的风雨不仅诗意还很凄苦。
  在她眼里,我便是这世上最严苛的人。
  最令她心痛的事,便是她哥哥出去不带她。
  她已经十四岁了,还是这般单纯简单的令人心惊。
  她一直活在一个真空的天地里。那只是她父皇和哥哥,为她编织的一个美丽的幻境而已。
  可是如今,我想打破这个幻境。我想让她见识,什么叫人间疾苦,什么叫身不由己。
  我更想让她明白如她自己这般,到底享受着多大的福分。
  娘娘想什么呢,这般出神?苏泽看着我发呆便问道。
  我想了想下定决心道,我要把阿烁送到慈幼坊去。
  娘娘在说梦话吗,咱们公主可是千金之体啊!苏泽大惊。
  我白她一眼道,青天白日的,我说什么梦话,我就是要好好历练历练她,让她见识见识天高地厚。
  我倒觉得娘娘真是多虑了,咱们公主不仅是嫡公主,还是陛下最为疼爱的幼女。公主一出生便注定是天下最为尊贵的姑娘了,谁还能越过她去?苏泽劝慰着。
  我道,尊贵有什么用?生在这人世间,不会为人处世,不会待人接物,便是天王老子的女儿也行不通。
  娘娘何必作此想呢?往后公主大了,皇上必定要择一个好地界儿来给咱们公主做汤沐邑,到时候再给公主配一位有才华的驸马来,还有谁能算计了她去?苏泽不明白。
  我缓缓道,你知道前朝武宗皇帝的女儿明徽长公主吗?她可是武宗皇帝唯一的女儿,一出生皇帝便将富饶至极的胶东赐给她做汤沐邑。
  因她是武宗的长女,连她弟弟见了她都得行礼叩拜,武宗甚至允许她在自己的汤沐邑上豢养私兵,让她权同军侯。
  可是武宗死了以后,这位公主被人挑唆着和新皇的政敌掺和在一起谋反,新皇本要杀了她,奈何武宗留下密旨,不论长公主犯什么错都要保全。
  实在无法,便没收了她的封地,缴了她的私兵,还将她赶回夫家住去了。
站内搜索: